微山湖畔渔家情
齐鲁大地上流淌着激流澎湃浩浩汤汤的黄河,屹立着巍峨雄伟高耸凌云的泰山,分布着一望无垠苍茫辽阔的原野。然而,在这一派豪放的北国风情之中,竟然藏着一处温婉雅致的悠悠水乡。
烟波浩渺的微山湖畔,坐落着一座生机勃勃的小岛,古老的京杭大运河从岛上穿过,南阳古镇依河而建,枕江而居,小桥流水,柳岸蜿蜒。
夏日的骄阳下荷叶田田,红莲盛放,空气中弥漫着馥郁芬芳,古朴的街巷与潋滟的碧波交相辉映。恍惚之间,我好似跌入了江南水乡的温柔梦境之中。
遥想当年,运河上南来北往的船只穿梭不停,码头渡口桅樯林立,南阳古镇商贾云集,熙熙攘攘,满眼都是繁忙的街市和琳琅的店铺。后来随着陆路交通的日渐成熟,漕运慢慢走向没落,南阳古镇褪去繁华与喧嚣,回归了宁静与祥和。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漫长的历史岁月中,南阳古镇孕育了经久不衰的渔家文化。如今,这里虽然不再如往昔那般商舸争流,但是一艘艘轻盈的渔船荡开缱绻的涟漪,将这江北水乡点缀得更加生机盎然。
我登上摇橹船,晃晃悠悠地徜徉在碧水蓝天之间。湖面上游着大大小小的渔船,不远处,站在船头的渔人戴着草帽,双腿微曲稳住下盘,双手一挥,船身一震,一张宽大的网带着渔人的憧憬和期待舒展着撒了出去,犹如天女的裙裾在湖面上舞过,闪出一道光亮。船尾则坐着棹船的伙伴,二人默契地配合着。
这时,一阵响亮而欢快的嘎嘎声从草木葱茏的汀渚后面传来。船夫说这是鸬鹚的叫声,于是撑着摇橹带我们绕过去观赏鸬鹚的绝活。
只见渔船的两侧伸出许多竹竿,上面站满了鸬鹚,乌黑的羽毛泛着褐青色的光泽,碧绿色的眼睛闪着敏锐的光芒。随着渔夫一声口哨,尖嘴长颈的鸬鹚就像一群矫健的水手,纷纷跃入湖中,片刻之后,又叼着鱼乖乖地飞回船上。渔夫娴熟而麻利地从鸬鹚嘴里取出鱼,鸬鹚再次潜入水中去捕鱼,就像训练有素的士兵在执行任务一般,着实让人惊叹。
我看得意犹未尽,但同行的友人催促我一起上了岸。沿着石板水街在柳荫下漫步前行,民居青砖黛瓦,荷苇相伴,静谧而灵秀,千年岁月的光影徘徊在精致的木雕窗户和花草掩映的门廊之间。古韵十足的招幌在风中猎猎飘扬,货铺客栈,酒肆茶庄,一间连着一间;三五成群的游人络绎不绝。
走着走着,一阵馋人的焦香味扑面而来,循着味儿走去,只见扎堆的客人在一排店铺前驻足流连。
我走过去一看,摊位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剖开的大鱼干,色泽金黄,香味浓郁。藤条编成的筛子里小鱼虾堆积如山,小鱼干泛着闪闪的银光,虾米红润饱满,乍一看去,仿佛是一堆杂色的珠宝。
往店铺里面走,墙上还悬挂着各种形状的鱼干,有的呈扁圆形,鳞片细密;有的呈流线型,嘴尖体长;还有的鱼身像一把圆滚滚的梭,分叉的尾鳍像一把剪刀;货架上则摆满了风味繁多的鱼肉罐头,有清蒸的、红烧的、烟熏的、鲜炸的,不胜枚举。
我看得眼花缭乱,不知要如何选购,准备向店家请教各种鱼干和罐头的口感,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锣鼓喧天的欢腾。
我循声望去,碧水之上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渔家婚礼。喜庆的花船首尾相连,宛若一条长龙在水上逶迤浮游。最前面的那一艘船格外豪华,船舷上装饰着朱漆的雕花栏杆,船檐下悬挂着浑圆的大灯笼,缤纷的彩旗在清风中飞舞,鲜艳的大红花在金色的阳光下煜煜生辉。
高亢激昂的唢呐声、清脆悦耳的铜锣声和澎湃浑厚的鼓声交织在一起,烘托着一场极具渔家风情的端鼓戏。夸张的动作和表情,粗犷的唱腔,悠扬的渔歌,淋漓尽致地演绎出渔家人对幸福生活的向往。
船队在水上慢悠悠地游着,我在岸上不知不觉一路跟着。那对站立在船头的新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新郎俊朗挺拔,黝黑的脸颊上笑意盈盈,那是在渔船上经历过风吹日晒的健康肤色,他恭恭敬敬地拱起双手向鼓掌喝彩的人们行礼。亭亭玉立的新娘脸上蒙着一层薄如蝉翼的红纱盖头,更显娇羞动人,朦胧的笑靥里藏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回荡着欢歌笑语,整个古镇都洋溢着喜庆的氛围。船队从容地钻过圆拱桥洞,消失在河道的拐角,我原本还想追过去看看,可同伴拉着我去赴一场独具特色的南阳全渔宴。
一走进餐厅,我就被墙上的挂画吸引了,那是一幅夕阳西下渔火点点的浪漫画卷,绚烂的晚霞涂抹着“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梦幻色彩,渔人的剪影在雾霭中生动跃然。
穿着天青色旗袍的姑娘优雅地走过来,端上五花八门的餐前点心,腌制的微山湖虾,清新爽口的莲蓬子,晶莹剔透的松花皮蛋,还有脆生生的菱角和藕丁,尽显水乡地域风情。
一道道美食让人目不暇接,热气腾腾的鱼头汤鲜香诱人,金灿灿的椒盐鱼腩酥脆可口,红烧鱼块上洒满了紫苏碎叶,浅米色的鱼丸浮在漂满葱花的汤里翻滚着,串在竹签上的烤鲫鱼焦黄飘香,彩椒伴鱼干也是色香味俱全。全渔宴果然名不虚传,我们大快朵颐地饱餐了一顿,个个赞不绝口。
饭后啜上一杯沁人心脾的莲心茶,润喉解腻,回味绵长。我端着清丽如玉的茶盏,坐在餐厅的阁楼上。
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夜空中璀璨的繁星和江上闪烁的渔火交织在一起,连同火树银花的街灯氤氲成一片美轮美奂的夜色,让我深深沉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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