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京剧结缘

[我的故事]一般人如果说与京剧结缘,可能是常听常看、会拉爱唱,说起京剧行内的趣事如数家珍。而我所说的与京剧结缘,却不在此例,我很少看,不常听,整段的唱腔一段都唱不下来,京胡拉不了,京二胡或月琴能看谱跟着内行走而已。既如此,又怎敢说结缘?!

且听我细细道来。

父亲是京剧爱好者,曾在单位业余京剧团唱戏。我六岁那年,父亲为在《凤还巢》中扮演乔玄,借了一台留声机回家,一遍遍跟着学练唱腔和道白。留声机在那个年代是稀罕物,我自然会不离左右,结果就是我在父亲之先记住了乔玄的全部唱腔与道白。

父亲登台我自会场场不落,开始还会为父亲紧张,后来就会细听每一个拖腔的转折和韵味……虽小小年纪,已经开始步入“老票友”听戏的行列。京剧后台五花八门的“行头”更让我眼花缭乱:髯口、马鞭、兵器、盔头、朝靴、硬靠……所有这些让我无比着迷,幻想着我能够头戴稚鸡翎冠,手执马鞭和方天戟,足登朝靴粉墨登场,扮谁没想过,只想着那光彩的亮相和迎头彩。

有了那梦想,家中无人时,便披上大毛巾被充作大袖,也像模像样地迈开四方步,正冠、捋髯、抖袖,胡乱念一首定场诗……

那段时间,父亲因我爱京剧的出色表现,带我看了若干次京剧。剧目大都记不清了,只记得在中国大戏院看过马连良的《淮河营》,另一次看《挑滑车》已不记得在哪看和谁的主演。

有了对京剧的初接触,后来在收音机中便常听折子戏,有印象的是周信芳的《四进士》,当时就感觉周的老生与众不同,听着特有味道!

大约这就是十四岁以前与京剧的全部接触。

再次接触京剧就到了样板戏时代。

样板戏与传统京剧已有了很大差别,《沙家浜》和《红灯记》在唱腔上还基本保留着京剧味道,到了《海港》与《杜鹃山》唱腔的改革一方面让我感觉与京剧距离很大,另方面也让刚开始接触现代音乐的我对西洋乐器的表现力和京剧音乐素材的可扩充有了认识。这种认识实际上让我更加远离京剧,这是后话。

样板戏期间我正在内蒙插队,积极宣传样板戏是知青的不二选择,我和同学们也在地区汇演时演出了《红灯记》中的两场,“痛说革命家史”和“赴宴斗鸠山”。我饰演斗鸠山的李玉和,为此还专门练了“转椅子”。知青演戏文场伴奏没什么大问题,但没有武场锣鼓,而没有锣鼓点儿的动作往往失去节奏和与唱腔脱节,我虽认识到了,但那也是没法的事。

样板戏风潮一过我便彻底忘却了京剧,而沉浸于西洋乐器的学习,先是单簧管,后是长笛巴松键盘乐,再后来玩起了管弦乐就更不接触京剧了。

九十年代在天津,那可是个戏曲曲艺窝子,但那时已经完全没有精力玩音乐,几乎全副精力都在挣前程,当秘书、写论文、研究经济、学习市场……全是另一套。与音乐和京剧相去又何止十万八千里?!

再接触京剧已经是退休后在新西兰。

一开始是心情和生活节奏的改变让我把音乐欣赏从西洋转向民族,中国民族民间音乐、曲艺、戏曲,当我以欣赏的慢节奏大量流览时,才发现民族音乐(包括戏曲曲艺)的精致精彩和魅力无穷!

在与新西兰人的接触中发现,相当一批外国友人对中国文化元素十分感兴趣,包括方块字、熊猫、脸谱、饺子和太极。这些事物在外国友人眼中就是中国的符号,于是就有了中国符号双语讲座的系列活动。

不少外国朋友喜爱京剧脸谱,但京剧脸谱并不是简单的角色性格符号,而是充分体现着东方戏剧艺术规律和中国特有的审美标准。于是讲座就成了通过看视频、看演示、学表演、做游戏、画脸谱等认识京剧艺术的虚拟化和程式化的特殊形态。此外还邮购了马鞭和胡须,这些行头,让孩子们学习表演时更有兴趣。在活动中有了同道中人是更大的乐趣,我们在讲座中使用电子锣鼓、京胡和水袖,现在的活动已经是一个合作团队了!

几次活动都放在了学校,从八九岁到十二三岁的孩子,中外都有。通过两小时的活动孩子们可能在认知上留不下太多东西,但总会有一些特别感兴趣的孩子会因为幼时的这次活动在心底种下探究的种子,这,就足够了。

每次活动能够认真回答问题的孩子都能得到奖励,这奖励就是我在纸面具上画的京剧脸谱。在纸面具上画脸谱并不容易,但画得多了自然得出了不少经验,除了不同色彩的京剧脸谱,我也在不同场合展示生旦净丑的脸谱和京剧中一些著名人物的脸谱。

我个人的欣赏,也在传统京剧上投入了更多时间,在欣赏着优秀传统京剧表演中举手投足和道白行腔的节奏韵味之时,也对这传统艺术的传承产生了真正的忧虑。不过,这忧虑很快就消除,因为,任何文明都有诞生成长成熟衰亡的过程或周期,又何谈一个京剧呢!

从明年起,我会大幅度降低参加社团活动次数,那么,与京剧的缘份就将在我与朋友们的家庭聚会中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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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siw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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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Tech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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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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