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襄公的野心：鹿上之盟强做盟主
－春秋战国故事081
宋襄公自从打败了齐兵，扶助世子昭成为齐国国君，以为建立了绝世功业，便想号召诸侯，取代齐桓公成为盟主。他恐怕大国难以邀约，便先约了滕、曹、邾、鄫这样的小国，在曹国的南部会盟。曹国、邾国的国君到达后，滕国的国君婴齐才姗姗来迟。宋襄公心中恼怒，不许婴齐参加盟会，把他囚禁起来。鄫国的国君害怕宋国之威，被迫赶来赴会，但迟到了两天。
宋襄公跟群臣商议说：“我刚倡导盟会，鄫国这样的小国便胆敢怠慢，超期两天才到，不重重惩罚他，怎么显示我的国威！”
大夫公子荡进言道：“过去齐桓公南征北战，唯独没有让东夷各国顺服。主公如果要在中原立威，必须先让东夷顺服。想让东夷顺服，必须利用鄫国的国君。”
襄公问：“怎么利用他呢？”
公子荡说：“睢水边上有呼风唤雨的神明，东夷各国都为他设立祠庙，一年四季进行祭祀。您如果将鄫国的国君作为人牲祭品，祭祀睢神，不光神明将降福于您，而且东夷各国听说后，都会认为您对诸侯具有生杀大权，谁不望而生畏，服服帖帖？然后我们借助东夷的力量，攻打诸侯，就能成就霸业了。”
上卿公子目夷劝谏道：“不行！古时候为小事祭祀，不使用牛、羊这样的大牲，这是看重祭物的生命，何况是人命呢？祭祀的目的是为人祈福。杀人而为人祈福，神明不会愿意享受祭品。况且，国家自有正常的祭祀，都由宗伯所掌管。睢水河神，只不过是妖鬼！蛮夷习俗所祭祀的神，主公也去祭祀，看不出主公有胜过蛮夷之处。这样的话，有谁肯服从您呢？齐桓公主持盟会四十年，救助亡国之君，辅助弱小诸侯，年年都有恩德施于天下。现在您才第一次举行盟会，就杀戮诸侯去讨好妖神，我只看到诸侯因害怕而背叛宋国，看不到诸侯对宋国的顺服。”
公子荡说：“子鱼的话不对！主公要做霸主，与齐国并不相同。齐桓公治国二十多年，然后才主持会盟，主公能等待吗？时间充裕就推行德政，时间紧张就使用威力，缓急的次序，不可不考虑。如果不认同蛮夷的习俗，蛮夷就会怀疑我们；如果不让诸侯畏惧，诸侯就会戏弄我们。对内遭受戏弄，对外被人怀疑，怎么能成为霸主呢？昔日周武王斩下殷纣王的头颅，悬挂在太白旗上，以示得到天下。这是诸侯杀了天子，我们杀掉一个小国之君又有什么呢？请主公一定要采纳我的意见。”襄公原本就急于号令诸侯，便不听目夷的话，命令邾文公将鄫子杀害并煮熟，用来祭祀睢水之神。又派人召集东夷各部族的首领，让他们都来参加祭祀睢水之神的活动。东夷各部族平时并不了解宋襄公的政策，一个人都没有来参加。滕国的国君婴齐十分惊恐，派人以重金请求释放，襄公这才放了他。
曹国大夫僖负羁对曹共公说：“宋公急躁而暴虐，必定不能成事，不如我们回去吧。”曹共公告辞而却，并未提供盟会地主所应准备的礼品和用具。
襄公非常恼怒，派使者责问他说：“古时候国君相见，要准备干肉、粮食、活牲畜、牛羊猪等物品，以建立宾主之间的良好关系。我在贵国境内逗留，也不止一天两天了，可三军将士还不知此地的主人是谁。请您好好考虑！”
僖负羁回答说：“安排公馆、提供食物，这是国事访问的常规礼节。现在您因公事光临我国南部地区，我们国君忙于奔走效命，没有来得及准备其他东西。您责怪我们没有尽到地主之谊，国君十分惭愧，请您宽恕！”曹共公于是回去了。
襄公怒气冲冲，传令大军出征，讨伐曹国。公子目夷又劝谏道：“过去齐桓公会盟的地点遍布诸侯各国，给予他国的礼物多，自己收取的礼物少，不责问他国筹备不周全，不诛杀赶不及参会的诸侯，因此能够宽以待人，体恤他人困难。曹国礼数不周到，对您并没有损害，何必要出兵讨伐呢？”
襄公不听，派公子荡率领三百辆战车，攻打曹国，包围了都城。僖负羁根据战况，灵活应对，与公子荡相持了三个月，公子荡始终无法取胜。这时，郑文公率先朝见楚国，又约了鲁、齐、陈、蔡四国的国君，与楚成王一同在齐国境内会盟。宋襄公获悉之后大吃一惊。一来怕齐、鲁两国之中有想要争做霸主的，宋国无法与之匹敌；二来又怕公子荡攻打曹国战败，挫了锐气，被诸侯耻笑，便召回了公子荡。曹共公也恐怕宋国军队再来攻打，派人到宋国谢罪。从此，宋、曹两国恢复了和睦。
宋襄公一心要做霸主，见小国诸侯都不服自己，大国反而不惧路途遥远与楚国结盟，不由又气又急，与公子荡商议。公子荡进言道：“当今大国，只有齐国、楚国。齐国虽然以前是霸主，但是纷争刚刚平息，国家政局还不稳定，元气大伤。楚国僭越称王，才与中原往来，诸侯都畏惧楚国。主公如果能不惜重金、谦恭卑微地向楚国请求，让楚国号召与其结盟的诸侯国也参与宋国的盟会，楚国一定会答应。借助楚国的力量召集各诸侯国，再借助诸侯国的力量制约楚国，这就是短期内的权宜之计。”
公子目夷又劝谏道：“楚国有诸侯国，又怎么肯让这些诸侯国与我们结盟？我们让楚国号召诸侯参与宋国的盟会，楚国又怎么肯居于我们之下？恐怕争端从此开始了！”襄公不以为然，立刻命公子荡带着厚礼出使楚国，求见楚成王。
成王问明来意，答应于次年春天，在鹿上（齐国地名，今山东巨野县东南）会盟。公子荡回去报告了襄公，襄公说：“鹿上是齐国的地域，不能不让齐侯做好准备。”再派公子荡到齐出访，告知楚王会盟之事，齐孝公也答应下来了。这时是宋襄公十一年，也即周襄王十二年。
第二年春天正月，宋襄公先到了鹿上，修筑盟坛，等待齐国、楚国的国君。二月上旬，齐孝公才到了。襄公自认为有扶立孝公的功劳，相见之时，神色颇为得意。孝公感激宋国的恩德，也客客气气尽了地主之礼。又过了二十多天，楚成王才到。宋襄公定了一个接见的位次，即以爵位为序，宋襄公是公爵，为首；齐孝公是侯爵，次之；楚成王虽然僭越称王，实际只是子爵，最末。
到了盟会的这天，众国君同登鹿上之坛，襄公俨然以盟会主持人自居，先执牛耳，丝毫没有谦让。楚成王心中很不高兴，勉强和众人歃血。
襄公拱手说道：“我们宋国为商朝之后，被周朝以宾客之礼相待，虽然德薄力微，但不自量力，想要召集诸侯举行盟会。恐怕人心不齐，故借两位国君的威望，召集诸侯在我宋国的盂地盟会，日期定于今年秋天八月。如您二位不弃，倡议并率领诸侯共同参与盟会，我愿与您二位结为世代兄弟之好。殷朝先王的后代，都会拜谢君侯的恩赐。”齐孝公拱手谦让，推给楚成王，成王也拱手谦让，推给孝公，两位国君互相推让，很久都没有定出先后。
襄公说：“两位国君如果愿意支持我，请共同签署吧。”于是拿出召集盟会的信简，不递给齐孝公，却先递给楚成王签署。孝公心中很不是滋味，顿时怏怏不乐。
楚成王定睛浏览，信简中叙述的是联合诸侯，共同结盟的意思，效仿齐桓公的衣裳之会，不带战车来赴会。信简末尾，宋襄公已经先签署了名字。楚成王暗暗发笑，对襄公说：“您能够自己召集各位诸侯，何必要我签字？”
襄公说：“郑国、许国长期处在您的庇护之下，而陈国、蔡国最近加入齐国的联盟，不托两位君侯的福，恐怕人心不齐。所以借助二位。”
楚成王说：“既然如此，齐君应当先签署，然后才轮到我。”
齐孝公说：“我面对宋国，犹如下属。能让诸侯参与盟会，关键还是靠您的威名和号令。”成王笑着签了名，将笔递给孝公。
孝公说：“有了楚国的签名，齐国就不必再签了。我颠沛流离，九死一生，幸而保住了祖先社稷没有灭亡，以跟随二位君侯后面歃血为荣，本就无足轻重，何必还要亵渎这信简呢？”坚决不肯署名。齐孝公心中是怪宋襄公先让楚成王签署，识破他重楚轻齐，所以不愿签字。宋襄公却自以为有恩于齐国，认为孝公说的是肺腑之言，就收起信简藏好。三位国君又在鹿上交谈了几天，相互嘱咐后各自回国。
改编自《东周列国志》、《左传》等，原创作品，持续推出，欢迎关注。
文中图片来源于网络，对作者的辛勤劳动表示感谢。
共有 0 条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