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蒙花开

      乍暖还寒的时候，故乡的密蒙花盛开了。

      它开在无人问津的山腰上，开在流水潺潺的小沟边，开在荒无边际的荒野，开在一堆堆落石的夹缝之间，开在一口百年老井旁，开在久无人住的屋子的断墙上，开在村里人家的房前屋旁……

 

      单个白色零星的密蒙花小而细碎，所以密蒙花总是结队开放，你看眼前的密蒙花它们挨挨挤挤、一团团一簇簇，它们在最寒冷的冬季逐渐开始绽放，待到春暖花开时，它们早已漫山遍野。

      密蒙花，是家乡最常见的花，又叫染饭花，在祥云，人们习惯称它为洋巴巴花。此花通常高约1-4米，其小枝、叶子背面、叶柄和花序均密密地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短绒毛，叶正面深绿色，叶背面灰绿色。全身除花呈纯白或乳白外，均以绿色的叶子、灰绿色的枝和褐红色的干为基调。发出的新芽小枝略呈四棱形且几个新叶紧紧抱在一起。单一散落的花蕾呈短棒状，花萼像个小小的古钟的样式，花冠顶端微微膨大，最后分为四裂。整体花的形状为无数小花蕾密集而成的圆锥花序，呈不规则的团块状。密蒙花全身从干到枝，再到叶和花，质地柔软而易碎，闻着有淡淡的独特的香味，泡水浅尝一口，只觉味微辛而稍苦。

    密蒙花，是最普通的野花。它无需人们悉心照顾，也不是大自然的宠儿，它总会在秋季默默凋零，冬末发芽、春初开花。无论风调雨顺或是饱经风霜，它总是有自己的规律和宿命，它绽放便是绽放，凋落便悄悄凋落。虽无人问津，它却那样潇洒而独立，不倚仗什么、也不害怕什么。太多的人从它身边经过，但是无人会注意到它的花谢花开，谁叫它是那样普通那样渺小而倔强的小花。

          或许是身边有太多向密蒙花一样平凡而可爱的人，或许是密蒙花曾经陪伴过我岁岁年年，我对密蒙花，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愫，密蒙花开，我总是会充满了欢喜。

      儿时，在农村长大的我们，玩的最多的便是过家家游戏，而到处都在生长的密蒙花，无疑就是我们最好的玩具。它的枝干被我们弄断用来当作“筷子”，新发的小牙被掐下来当作我们“做饭”的“小鱼”，肥大的叶子呢，就当作我们用来买东西的“钞票”，它的花则是我们摆盘时的装饰。童年的日子有时是欢快的，但经常也是无聊而寂寞的。在和小伙伴开心地玩耍时，在被欺负和不理解而哭泣时，密蒙花总是默默陪伴，它陪着我们度过了整个的童年。密蒙花仿佛在告诉我们，总会长大、总会过去、不要忧郁、不要悲伤。任凭年幼的我们对它欢喜也好、蹂躏也罢，它总是“坚强”地承受着。我想它是对大自然和生活充满了热爱的吧，要不然它怎么来年时又长得那样茂密和葱郁呢。

      少女时期，我就学会用甑子蒸饭了。也道了密蒙花除了可供玩耍外的另一种用途，就是染饭。用密蒙花染饭，我只做过一次，大致记得步奏应该是，把开得正盛的密蒙花采回家在太阳底下晒干，然后洗净，把洗净的“染饭花”放水里煮10分钟左右，阵阵香味随之蔓延开来。待锅里黄澄澄的“金水”冷却后，将淘洗过的糯米放到花水中浸泡4至6小时后晾干，再放到甑子里面蒸一个小时左右，黄灿灿的糯米饭便出锅了。蒸熟的糯米饭有着浓郁的密蒙花香，让人回味无穷，染出的糯米饭更是金黄剔透，吃起来香香甜甜，仿佛春天都融化了。不过在家乡，很少会有人想起密蒙花染饭的这个用途，太多的时候，它还是被人们遗忘。

      再长大一点，女孩便有了自己的心事。一年四季，我经常独自站在密蒙花旁，它知道我那些不为人知的无人可诉说的心事，我也欢喜它坚韧不拔和百折不饶的品格。在密蒙花下，仿佛是自己在倾听密蒙花的花语，也仿佛是密蒙花在告诉我——凡事不要害怕，女孩也要果敢地面对、女孩也要独立和坚强。   

 

      你看，故乡的密蒙花又开了！

      没人和我聊过密蒙花的花语，也没有人想知道密蒙花存在的意义，但在我这里，密蒙花的花语是——即使平凡，也要勇敢而坚强！ 

                                          作者:孙云芝                                          写于甲辰龙年正月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