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春秋之一：诸卿及军制 —— 2.31 “庆父之难”前后期间六卿排序变化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文责自负。   文/有殷天乙汤孙师虎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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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简要回顾了“庆父之难”的基本过程之后，我们需要确定从庄公在位后期直到僖公即位这一阶段诸卿位序可能的变化情况。

    我们还是要回忆起来《春秋》本身的措辞原则，其一贯是相对严谨的。有一条规则是“非卿不书”（当然也有不少例外，不过都会在左传中说明原因），而至少庆父、叔牙和季友以及臧孙辰在庄公末年都是卿这并没有争议：

    ……冬，公子友如陈……(春秋.庄公二十五年)

    即至少从庄公二十五年起公子季友（成季）就已经是卿了，具体来说似乎是以行人身份负责聘问陈国。

    ……冬……臧孙辰告籴于齐……(春秋.庄公二十八年)

    即臧孙辰（文仲）不迟于庄公二十八年成为卿，其大约在当年之前接替季友成为行人。

    ……秋七月癸巳，公子牙卒……(春秋.庄公三十二年)

    公子叔牙（僖叔）最晚在庄公末年成为卿。

    ……冬十月……公子庆父如齐……(春秋.庄公三十二年)

    不过这并没有解决以上四卿的排序问题。其中“庆父之乱”的主角公子庆父（共仲）通常咸以为是庄公末年乃至闵公在位期间鲁国的正卿，尽管这种提法从来得不到直接证据的支持。后来闵公和僖公即位几乎都是在齐桓公的授意下安排的，而庆父的所作所为看起来更像是对这种安排的破坏者。那么这期间庆父的卿序究竟该如何确定呢？

    我们必须看更早的记录：

    ……夏，公子庆父帅师伐於馀丘……(春秋.庄公二年)

    这就是说，庆父早在庄公二年（前692）就已经是卿了，并且能够独立领兵作战而拥有“军行”，远比臧文仲、季友和叔牙更早。这一年即便是鲁庄公按照虚岁也才刚刚满十五周岁，可见庆父甚至可能相比庄公略为年长几个月。以如此轻的年纪进入军行，我们可以暂定其为排名第四位大司寇。那么在这之后《经》、《传》中还提到过哪些其它的卿呢？我们来看一下随后的记录：

    ……三年春，王正月，溺会齐师伐卫……(春秋.庄公三年)

    这就是说公子溺也同样拥有军行。《左传》还特地对公子溺提出批评，指出“疾之也”，也即忌讳其专命而出兵。可能公子溺是庄公的一位叔叔，也即出身于“惠族”，庄公之父桓公的众多庶兄弟之一，利用庄公及庆父这一年只有十六、七岁年幼的机会而“专命”。则公子溺很有可能早在桓公年间已经为卿，排位当在庆父之前。公子溺在庄公后期的《经》、《传》之中都不见记载，当在庄公世中期左右去世，之后庆父将有机会登升一位。

    ……秋，宋大水。公使吊焉……对曰：“孤实不敬，天降之灾，又以为君忧，拜命之辱。”……既而闻之曰公子御说之辞也。臧孙达曰：“是宜为君，有恤民之心。”……(左传.庄公十一年)

    虽然《春秋》没有留下臧哀伯的记载，但是考虑到其父臧僖伯曾经为卿，以及“孝族”在春秋初期鲁国的地位，臧哀伯即公孙达应当在隐公世、至迟在桓公世就已经为卿，到了庄公在位期间其卿位当排在公子溺与庆父之前。尽管《经》、《传》都没能记载臧哀伯去世的详情，从其谥号“哀”来看可能由于偶然事件意外去世，而其去世意味着公子庆父又有机会登一位。《世本》记载臧哀伯之子有伯瓶，其孙为臧文仲，则臧文仲进入卿序当远晚于庆父等人。

    ……秋，公子结媵陈人之妇于鄄，遂及齐侯、宋公盟……(春秋.庄公十九年)

    由于《春秋》直接记载了公子结的名字，并且其曾经直接与齐桓公和宋桓公结盟，因此公子结很可能在庄公在位中期曾经继臧哀伯成为正卿，不过其外交活动似乎并不成功，因为随后不久在这一年（前675）冬天，齐、宋、陈三国又联合出兵袭击鲁国西部。公子结的去世并没能被记载下来，其死后庆父将又有机会登升一级。

    综上，尽管缺乏卒年的记载，鲁庄公在位的中前期至少曾经有臧孙达、公子溺、公子结等三人有机会排在公子庆父之前为卿，因此当这三人陆续去世之后，自庄公二年（前692）起即至少为司寇的仲庆父将有机会通过三次登位达到大司徒的位置，因此我们判定庄公在位后期诸卿之长即为公子庆父。

    紧随庆父之后为卿者很有可能为其同党僖叔牙，如前文介绍，其最终于庄公三十二年被季友派鍼季鸩杀。考虑到鲁庄公曾经试图向其托孤，则其地位仅次于庆父而为司马之职。

    由于我们前文分析曾经在庄公二十四年（前670）谏刻桓宫桷、又谏觌哀姜用币的御孙某可能为卿，鉴于其出现时间较晚，姑且判定其排在僖叔牙之后，并在季友鸩杀叔牙后登升一位接任司马。

    公子季友最早在庄公二十五年（前669）被《春秋》记载，因此其为卿当此之前几年之内。不过季友出生实际上很早，按照后来赵简子与史墨的对话（前510）：

    ……昔成季友，桓之季也，文姜之爱子也，始震而卜，卜人谒之，曰：‘生有嘉闻，其名曰友，为公室辅。’及生，如卜人之言，有文在其手曰‘友’，遂以名之。既而有大功于鲁，受费以为上卿……(春秋.昭公三十二年)

    就是说公子季友作为桓公与文姜之幼子，最晚出生于桓公十八年（前694）之前，因此其在庄公二十五年第一次被记载的时候可能已经在三十而立之年以上。由于其首次被记载时负责出使陈国的外交工作，因此有可能其时仅为大行人身份，之后才由于前面的某位卿去世而有机会登升成为司寇，至庄公末年其司寇身份恰好与负责鸩杀叔牙的任务相对应。

    至于臧孙辰，考虑到其辈分低于庆父、叔牙和季友，判断其在季友登位司寇之后才进入卿序。也即鲁孝公生惠公、惠公生桓公、桓公生季友；同时鲁孝公生臧僖伯、僖伯生哀伯、哀伯生伯瓶、伯瓶生臧文仲，因此说臧文仲虽然似乎是与季友同时代的人物，实际上却只是其子侄辈。其一出场的任务是前往齐国“请籴”（前666），正好与其作为行人的身份相匹配。

    综上，庄公晚年至闵公年间的鲁国诸卿排序我们推演如下：

    如上，此表从臧孙辰以行人身份如齐请籴这一年为起点。这里面最主要的一个假设就是御孙的存在，因为资料的匮乏，我们只好暂时用曾在《左传》中出现且身份最接近于卿的御孙填补介于僖叔牙与公子季友之间的空白。

    当季友奉命处死叔牙后，空出来的卿位使得御孙、季友和臧文仲集体登升一位，而庆父则正好利用这个机会安排自己关系更近的弟弟奚斯进入卿序成为大行人，这样仍然维持住“桓族”在六卿中居其半的局面。

    由于夏父展曾经于庄公二十四年（前670）年，就迎娶哀姜礼仪问题进谏过，因此我们通常假定庄公、闵公在位期间的大宗伯统一由夏父展担任。直到僖公即位之后才由夏父弗忌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