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三）

事后我想，得亏粱文观察及时，并组织救援，才挽救了男子的性命。

按说这应该是粱文的福报吧？可偏偏后来粱文自己溺亡在水中。我无法描述自己得知消息时的心情。

后来和粱文联系少了。因为他又成为上班族。按照上面新规，公职人员不能停薪留职在外忙自己的业务。粱文综合考虑，回归单位，过上了朝九晚五的生活。时间上不再自由。

平时通电话或见面时，总问他：“还有多久退休呀？自由这么多年，回去上班你怎么受的了？”

粱文总笑着：“我也盼着退呢。一堆计划在等着我。”

我们也盼望着，盼望着……他退休的年份到了。只需到了生日那天，他就彻底自由了，想见他不用再隔着制度的大门，想骚扰他可以任何时候拨出电话。

退休前，几个相熟的朋友聚到一起，他举起酒杯，意气风发：“终于有大把的时间归我支配了，这些年荒废的事业又能提上日程。”

“这事必需有酒。”众人纷纷要求他到时请喝退休酒庆祝一下。

退休酒就这样在欢快的气氛中定下了。大家都惦念着这事，相熟的朋友碰面，忍不住就说到粱文：“去哪里了？不见人，等着喝他的退休酒呢。”

酒迟迟没能等来。

我给粱文致电，他正在西班牙，跟着项目考察团各国周游。问他：“什么时候回？退休酒什么时候喝？”

“很快了，这几天就回去了。”

放下电话，看了看日历，正好是周二。盘算着周末也许就能喝上粱文的退休酒了吧。

这么想的不止我一个。周五，有老友在微信群里问：“粱文怎么回事？打电话也不接。”

我回复：“前两天我联系他还在国外，说就要回来了，会不会正巧在飞机上。”

可过后联系粱文，还是联系不上。粱文就此失去了消息。大家疑惑着，猜测刚退休的粱文到底去了哪里。

直到有一朋友打来电话问我：“刚看到我们系统里有人说粱文去世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我一下吓得跳了起来：“好好地，可不能这么瞎说，粱文才刚退休，是谁造这谣？”

“不像造谣，正经在我们内部群里发的。只是说去世了，没说原因。”

“那你抓紧打听一下情况，我也打电话问问。”

我持续打粱文的电话，一直没人接。我的心慢慢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