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无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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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月微型小说人物创作第十期·野百合也有春天:司机

李成开出租十年有余，原来开白班，相对轻松一些。自从小儿子出生后，家里就六口人了。真正上有老下有小，家里的经济捉襟见肘，不得不开夜班，因为夜班赚的多。

这两天白班司机家里有事儿，李成就比平时出来的早一些，车随着乘客跑，不知不觉跑到了一个灯红酒绿的路段。

上一个乘客刚下车，迎面就走过来一个男人，四肢伸展着走路，步履缓慢沉重，那样子仿佛是一个充满了气又灌满了铅的哆啦A梦气球在摇晃着走动。在闪烁的霓虹映衬之下，显得有些滑稽。他伸着手臂，在打车。

李成连忙把车开过去，稳稳地停在他面前。他拉开前门，酒气抢先进了车，一条腿先跨上去，然后整个身子落在了座椅上，车身明显下沉一下。

李成和乘客再三确认地址后，跑了三十多分钟才到目击地。车费六十八元，李成复述了一下车费，乘客掏出五十元扔到车里，大着舌头说不用找了，就里倒歪斜地下车了。

李成刚要说话，又看看那人，明显醉得不轻，想想算了。

夜幕笼罩下的秋夜，更添了一分寒冷，李成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该收车了。

往回开的路上，出现一个瘦削的身影，向出租车的方向招着手。

“那就再拉最后一个活”，李成心想着。

李成稳稳得把车停在那人身边。一个女人，30岁左右，一件薄裙裹身，穿着拖鞋。她拉开车门，一句话也没说地坐了上去。

李成很有礼貌：“您好，去哪儿？”

那女人，叹了一口气，带着浓浓的鼻音，哑着嗓音说：“桥头”

桥头，一个危险的地点。李成悄悄地看了一下那女人，没有说话。

李成试探着和她搭话：“这么晚了，一个人出来可得注意安全呢。”

女人不吱声，用手抹了一下脸。

尴尬了一会儿，李成又没话找话：“现在当妈的真不容易，我刚才拉了一个女乘客，一个人带着小孩子去医院。你家小孩多大了？”

女人依然不吱声，用手抹脸的力度又大了些，开始发出压抑的哽咽声。

李成把车停在路边：“有啥事儿，和我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你。”

女人却有些恼了：“我要去桥头，你停这儿干嘛？”

李成说：“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只是看你情绪不好，看我能不能帮忙。”

女人倔强你说：“你帮不了我，走吧，我去桥头，还有事呢！”

他只能回道：“好”

很快，到了桥头，车费13元，女人给了20元，说不用找了。然后就异常平静地下了车，仿佛刚刚难过哭泣的人不是她。

李成并没有离开，他紧盯着女人的动向。女人并没有和谁见面，也没有走入附近的居民区，而是径直走上了桥头。李成快速下车，追去。

还是晚了一步，女人已经到了桥中间，丝毫没有犹豫，翻身跳下。李成一边脱外套，一边喊救命，然后，也毫不犹豫地从女人跳下去的地方跳下。

女人一起一浮，本能地向上伸着手求救，人却在向下沉。

李成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向岸边游。江水冰冷，腿抽筋了，游得费力。

幸好，岸上又来了两个人，都是出租车司机。他们向李成扔下绳子，李成把绳子围着女人，系上。

把女人救上岸后，警察也到了。

有警察在，李成也放心了，按程序给警察留了电话，就回家了。秋水太冷，李成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妻子给煮了姜汤，却也没管用，第二天还是感冒了。

上午，李成吃了感冒药，就开始睡觉，一觉睡到下午两点多。

醒来之后，依然感觉周身沉重。老婆劝他歇一天，李成看了看正睡觉的小儿子，说：“没事儿。”

李成下楼，进行上路前的例行检查，收拾车内卫生。就在他拿起副驾脚垫的时候，一个手机露了出来。不用想，肯定是哪个乘客落下的，这种事儿常有。

是手机，李成就主动联系失主，向着失主的方向拉客。每次失主给李成车费或补偿，李成都说顺路，拒绝了。

公司规定只要顺路时送到公司就可以。但是李成担心乘客着急，每次都是优先选择给乘客送。联系不到的，才送到失主招领处。

有朋友说自己留着吧，对方也找不到。李成说那样自己会一辈子抬不起头。

李成拿起一看，关机状态，按开机键也打不开，没电了。李成收拾完车，把手机充上电，就开始跑活。

过了大约半小时，送完一个乘客后，李成把手机打开，刚开机，就不停地传出叮铃叮铃的信息声。李成想找通讯录拨过去，可是有锁，打不开。

正想着怎么办，手机响了。李成赶紧接听，还没等他说话，一个粗门大嗓的声音就咆哮起来：“你啥意思啊？电话一直关机！不想还我，是吗？”

“不是，你听我说”李成刚想解释，对方就打断了他的话。

“啥不是啊，你把电话给我送过来，我告诉你，我电话能定位，我能找到你。”他语带威胁。

李成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却有自己的倔脾气，吃软不吃硬。

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失主，他也很生气：“我还得跑活呢，我送到失物招领处，你自己去取吧！”说完，挂了电话，直奔失物招领处。

当天晚上，李成就接到了公司的通知：被投诉，罚款，学习。

李成感到委屈，却没有申辩。第二天就去公司学习了。

期间，领导带着一个男人来找他。男人给公司和李成都送了锦旗，还要给李成一万块钱表示感谢，感谢他救了轻生的妻子，也救了自己的家庭。

李成接受了锦旗，拒绝了金钱。公司给了李成五千元奖励，号召全体向他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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