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雀（长篇小说）11

郑重声明：文章系虚构,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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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雀儿妈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在患病期间还常常抱着小弟乱跑。俊青觉得原先家里养个狗，雀儿妈走到哪儿狗始终跟着,像个“警卫”一样，也让人稍微放心些。狗被无辜弄死后，俊青就感到很不方便，就琢磨再养条狗。现在政府也不提打狗的事了，一来可以防止雀儿妈走失，二来还可以看家护院，娘儿几个在家过日子也可放心些！

爸爸曾给雀儿讲过，狗又称哮天犬，还帮二郎神除妖降魔。狗是人类的好朋友，是人类忠诚的好伙伴。这几年，打狗的“喧嚣声”也逐渐沉寂，所以爸爸对养狗很上心，也陆续挑选了好几个，都没有合适的，一直未养。

一天，爸爸回家的半路上，过了南柳泉村不远，遇到了一条黄色的小狗 ，是条土狗。天色快黑了，小狗跟在爸爸自行车的后面，爸爸骑得快，它就跑得快，骑得慢，它就走得慢，跟了很远的路，它就像个小尾巴，总也甩不掉。这是谁家的小狗？不认识家了！爸爸琢磨不透。

于是就停下来，把车子支上，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慢慢地点上支烟，瞅着小狗。小狗也停下来，离爸爸有个一丈远的地方，不远也不近，眼睛瞅爸爸，目光那么温柔、可爱，夹杂着迷茫。爸爸就跟它打招呼，右手就做了个过来的手势，示意它到跟前来！小狗见这个人没有恶意，也没有危险，就慢慢地蹭到了爸爸跟前。爸爸就把它抱了起来，见身上有点脏，觉得这条狗不错，很懂人性，爸爸就决定把它带回家了。也许是老天有意安排，也许是机缘巧合。   

“这只小狗，估计是走失的，”爸爸在思忖着：“跑出来玩，随便溜达，越走越远，回家的路也就忘记了，正在这时，遇到了自己，觉得这个人很好，就跟着他，在人世间寻觅到了它生命中最重要的恩人！”于是就有了前面的那情动人心的一幕。

那晚，爸到家门口就喊，“快出来，见我给你们带回来什么？“是小狗！”三妹眼尖，一眼就看见爸爸在怀中抱着一个小狗！

小狗到家后，很胆小，总躲在墙角旮旯里不出来。小弟就把它抱出来，把珍藏的糖果拿出来给它吃，小狗也不吃，只是闻闻。“看啊，它连糖也不吃！”

“谁吃你的糖果，给我吃吧，我喂它点别的！”三妹奏上去说道。

“不，我还留着自己吃呢！”小弟说。

“真难选的！妈妈，你看看，小弟，多难选啊！”三妹嚷嚷着。

妈妈笑笑，没搭理她。

二妹对三妹说：“看把你馋的，来，不理他了，跟我踢毽子吧！”三妹离开小弟和狗，跟着姐姐踢毽子。

“夜里，你就跟它睡吧！”妈妈就狠狠地瞪了一眼抱着狗的小弟，“你看，小狗多脏啊！”小弟见妈妈这样说小狗，左右端详了小狗，觉得小狗确实脏，就撇开小狗。

小狗就躲进了柜子与墙的夹角里。这时爸爸找来一个硬纸板盒子，里面放些杂草，“夜里就睡在这里头吧！”从夹角里抻出狗来，把它放进盒子里。接着，又放些剩窝窝头，小狗也饿了，慢慢地嚼起了窝窝头来！

夜里把盛着小狗的盒子随手放在门外，就关门睡觉了，谁知，小狗害怕，哼哼唧唧的叫个不停，只好把盒子搬进屋里来。

妈妈有病也不管它，雀儿上学，家里事儿也多，也没空儿管它，妹妹弟弟们总是给小狗送点吃剩下的东西。日子一天天的过，慢慢地它就在他们家里活了下来，变得胆也渐渐地大了！

过了几个月的一个夜里，都睡下了，那条小狗，来了精神，“汪汪”的大叫起来。它拼命的用爪子抓门，怎么回事？小弟吓的哇哇直哭！妈妈也吓得不知所措，准备拿起棍子要打它。

雀儿急忙起来，心中疑惑地开了门，狗还没等门完全打开，嗖得一下从她身边窜了出去！雀儿看看院子里有什么异常情况？月光下，一片静寂，不知名的夜虫在鸣叫，阴影里显现出一个黄鼬，只见狗围着黄鼬在拼命地吼叫。雀儿目睹了狗和黄鼬“大战”，黄鼬灵活，狗子只要冲过去，它就躲闪到另一边，一会儿黄鼬就不见了踪影。小狗因出师不利，耷拉着耳朵回来了，表情显得落寞。

小弟也停止了哭声！“唉，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原来是黄鼬在作怪，吓了人一跳！”妈不满地嘟嚷着。随之，雀儿曾揪着的心也放下了，开始重新睡觉。狗虽然吃得是残羹剩饭，但看家护院却尽心尽力！

后来，全家都慢慢地更加喜欢它了。它渐渐地长大，成了一条威风凛凛的大黄狗。雀儿每次放学回来，还没进家门，狗就先迎出来，用它的两个爪子抓挠她的衣服，还吐着舍头，眯着眼睛，她故意不理它，它就用它的尾巴蹭她，百般亲昵。伸出手去，狗就围绕着舔，反复舔。每次她上学走的时候，它见她一拿书包，它就跟在她后面，送她到村外，有时她要轰它回去，它才慢慢地往回走。妈妈喂它饭时，它就摇晃着尾巴去迎接，显得挺乖巧，非常可爱，妈妈将端在手里的饭倒在它的盆子里，它就贪婪、香甜得吃着。吃饱了就在它的窝里趴着，看着大门，来人了就“汪汪”的叫，不让人家进门。如果是熟人来了它就翘起尾巴，不停的摇，伸着舌头，做出友爱的样子，有时还调皮地同人家玩。

大黄狗，每天还挤时间偷着跑出去玩，去会它的“狐朋狗友”。有一次，还见到了它的“女朋友”，两条狗，卿卿我我，这嗅嗅，那闻闻，那么亲热、那么恩爱，就像天生的一对。

一天，天上乌云密布，昏天黑地，狂风大作，不一会儿就飘起了大雨，狗从外面急急忙忙地跑回家，边跑还“汪汪”的叫个不停。狗叫什么呢？雀儿打着伞出大门一看，原来是邻居在家门口的墙上，准备蹬着上房，收白薯干，怕淋湿了发霉。狗一直看着邻居收完白薯片，它才回它的窝里卧着去。看那狗的样子，特别心疼，站在雨地里，盯着人家干活儿，那么认真，那么坚决，那么一丝不苟。

还有一次，它在麦秸秆垛的旁边趴着，看见有个人推着小车从门前经过，它就追着人家咬，把人家吓得够呛。后来这个人见着雀儿就提抗议，“你们家的狗管得也宽，从墙外面过一下，它也叫个不停！扑着人家咬，这谁还敢从你们门口过呀？”雀儿就跟人家说了好多好话，“真对不起，咬错了你，还吓着了你，我替它给您赔不是！回去后好好教训它一顿！”之后，对着狗说，“以后不准你咬人家，听见没有？再咬就打断你的狗腿！”它静静地听着。不知它是否听懂，反正对狗严加管教后，没有发生第二次事件，狗表现得很听话。

来了串门的人，它跟在后面，观察人家，如果别人要拿家里的东西，它就发出警告；如果别人不拿家的东西，它就不吭气儿，但一双狗眼，始终盯着人家不放。有一次，有个人借我们家的镐头，他拿着镐头要走的时候，它就扑着人家咬，“汪汪”的叫，吓得人家一惊。雀儿赶紧制止它，它“哼哼”的明显减弱。那人说，“没想到你家的狗，这么顾家，是个很好的看家狗！”说完还指着狗做了个鬼脸，然后拿着镐愉快地走了。     

黄狗总习惯跟着妈妈转，它也许知道妈妈有病，帮他们看着妈妈吧！只要妈妈抱着弟弟一出门狗就跟着，有时候狗和妈妈弟弟就真的一块儿回来了！妈妈去哪儿 ，它就摇着尾巴，无声地跟随和护卫，有时一天才回来，到家后给它点剩饭，它大口大口的吃，吃得就特别香甜！看来是累了也饿了吧。每次妈妈在屋里逗着弟弟玩的时候，它就在屋里跳来蹦去，有时候还爬上炕，好像在跟妈妈撒娇。他们吃饭时，它也蹲在旁边看着，显得特别想吃的样子。有时候想逗逗它，雀儿做个扔东西到外面的动作，它真的追到外面去了。在这时，觉得人也太不够意思了，太对不起它了，为了弥补，她就把一块正在吃的一块饼扔给它，它在空中就张着大嘴直接吃进去了。那几年，黄狗跟弟弟妹妹们玩耍从来不咬他们。弟弟有时骑在它身上风玩，还扎它，揍它，它总也不恼。在院子里跳来跳去，和弟弟妹妹玩耍的不亦乐乎。后来，妈妈的病基本上好了，弟弟也10岁了，长成了一个帅气十足的少年。

时间到了1985年2月28日。这天是界安庙会，三妹带着狗去上庙，人太多了，挤过来挤过去，走着走着，妹妹把狗给丟了。妹妹无精打采地回到家，一进门，妈妈见妹妹独自回来了，没有见到狗，妈妈就问妹妹，“狗哪？”妹妹垂头丧气的低着头流着泪说，“丟了！”“怎么没把你给丢了呢！这么大的人竟然把狗弄丢了！”雀儿没好气的数落它。三妹也没活可说，自知理亏，只是在那儿哭，晚饭也没吃。一家子都没精打采，晚饭也没人做，黄狗真是牵走了大家的魂。临睡觉时，三妹说，说不准黄狗还能自个跑回来呢？大家一听，狗能够自个回来，好像大家都注入了兴奋剂，你一言，我一句，猜测狗子能不能跑回来？“睡觉吧，都做个好梦，都预祝狗子明早就跑回来了！”

雀儿催促姊妹们赶快睡觉。她其实也存在狗子明早就跑回来了的幻想，渴望着狗子明早就能跑回来呢！“回来吧！回来吧！”心中默念着进入了梦乡。第二天清晨，打开大门，狗子摇着尾巴就冲了过来。雀儿就大声地说道：“都起来吧，黄狗真的回来了！”她激动得抱住狗子，“你真的回来了吗，真的回来了！”妈一边系着扣子冲出了屋子，紧接着二妹、三妹、小弟，都跑了出来，正在月子的四妹，在屋子里的炕上“哇哇”地哭，……多少年过去了，黄狗自个就死在了北坡上，没有死在家里。据最后看到它的立军哥说，当天的午后，他看到了大黄狗向北坡走去，一步三回头，十分留恋的样子。二妹听说后，就去北坡去找，在沟里的一个山崖下找到了它，它已经死去了。他们将它抬了回来，众人说，“你们家可以吃好几天的狗肉了！”但没有吃它，而是把掩埋在了村北的一棵柿子树下。他们都怀念那条黄狗。说真的，雀儿很怀念那条狗。它不会说话 ，但它那么真诚，那么无私，那么忠于职守，那么善解人意，陪她走过了一段人生的青春岁月，陪妈妈度过了疯疯癫癫的过去，陪他们家走过了难忘的时光。带给雀儿的，是满满的回忆和美美的往事。

尽管生活很苦，有很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但回想起来，依然那么惬意，那么温馨，依然充满了阳光和人性的光芒。半个世纪过去了，孩子们跟雀儿说过好几次：“妈，你自个过不孤单么，给您领条狗吧！可以给您解解闷！”可雀儿心里总放不下黄狗，这么多年了，回忆似呼还犹如昨天，那么真切，它的影像仿佛还在眼前晃动！晃动着。

儿子说，“妈，你一个人，显得孤单，给你养条狗吧！”

女儿也说，“养一条吧！不养大狗，就养小小的。可好了，同事就养了一条！”

雀儿说，“坚决不养了，再也受不得它再离我远去，那种“生离死别”的情形，不能再出现了！说什么也不养了！当以后科技发达了，养一只机器狗”！”孩子们还在到处寻找“机器狗”，等时机成熟了，咱就养只“机器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