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学习第110天《大匡 第十八》第6~9段
《管子》学习第110天《大匡 第十八》第
6~9段
原文阅读
鲍叔牙奉公子小白奔莒,管夷吾、召忽奉公子纠奔鲁。九年,公孙无知虐于雍廪,雍廪杀无知也。桓公自莒先入,鲁人伐齐,纳公子纠,战于乾时,管仲射桓公中钩。鲁师败绩,桓公践位。于是劫鲁,使鲁杀公子纠。
桓公问于鲍叔曰:“将何以定社稷?”鲍叔曰:“得管仲与召忽则社稷定矣。”公曰:“夷吾与召忽,吾贼也。”鲍叔乃告公其故图。公曰:“然则可得乎?”鲍叔曰:“若亟召则可得也,不亟不可得也。夫鲁施伯知夷吾为人之有慧也,其谋必将令鲁致政于夷吾。夷吾受之,则彼知能弱齐矣;夷吾不受,彼知其将反于齐也,必将杀之。”公曰:“然则夷吾将受鲁之政乎?其否也?”鲍叔对曰:“不受。夫夷吾之不死纠也,为欲定齐国之社稷也。今受鲁之政,是弱齐也。夷吾之事君无二心,虽知死,必不受也。”公曰:“其于我也,曾若是乎?”鲍叔对曰:“非为君也,为先君也。其于君不如亲纠也。纠之不死,而况君乎!君若欲定齐之社稷,则亟迎之。”公曰:“恐不及。奈何?”鲍叔曰:“夫施伯之为人也,敏而多畏,公若先反,恐注怨焉,必不杀也。”公曰:“诺。”
施伯进对鲁君曰:“管仲有急,其事不济,今在鲁,君其致鲁之政焉。若受之则齐可弱也,若不受则杀之。杀之以说于齐也,与同怒,尚贤于已。”君曰:“诺。”鲁未及致政,而齐之使至。曰:“夷吾与召忽也,寡人之贼也。今在鲁,寡人愿生得之;若不得也,是君与寡人贼比也。”鲁君问施伯,施伯曰:“君与之。臣闻齐君惕而亟骄,虽得贤,庸必能用之乎?及齐君之能用之也,管子之事济也。夫管仲,天下之大圣也。今彼反齐,天下皆乡之,岂独鲁乎!今若杀之,此鲍叔之友也,鲍叔因此以作难,君必不能待也,不如与之。”鲁君乃遂束缚管仲与召忽。
管仲谓召忽曰:“子惧乎?”召忽曰:“何惧乎?吾不蚤死,将胥有所定也,今既定矣,令子相齐之左,必令忽相齐之右。虽然,杀君而用吾身,是再辱我也。子为生臣,忽为死臣。忽也知得万乘之政而死,公子纠可谓有死臣矣。子生而霸诸侯,公子纠可谓有生臣矣。死者成行,生者成名。名不两立,行不虚至,子其勉之,死生有分矣。”乃行,入齐境,自刎而死。管仲遂入。君子闻之曰:“召忽之死也,贤其生也;管仲之生也,贤其死也。”
字词注释
[1]莒:地名,在今山东莒县。
[2]奉:侍候,侍奉。
[3]九年:鲁庄公九年,齐襄公十二年(齐桓公元年),即公元前685年。
[4]雍禀:人名,齐国大夫。据《史记·齐世家》,则为地名。
[5]乾(gān)时:河流名,在齐国境内,其支流时而干涸,故名。此战具体地点在齐都临淄不远处。
[6]劫:兴兵威胁。
[7]故图:过去曾有的谋划。图,谋。指上文管仲劝鲍叔佐小白所言。
[8]亟(jí):急切,赶紧。
[9]施伯:鲁国大夫,其事主要为劝鲁庄公杀管仲。此事亦见《国语·齐语》等。
[10]糺之不死:即不为公子糺而去死。
[11]亟骄:屡骄。在此有容易骄傲的意思。
[12]庸:怎能。
[13]待:御,抵挡。
[14]胥:待,等待机会。
[15]左:齐国承继殷商旧俗以左为上。
[16]“君子闻之曰”五句:此为当时士大夫的舆论。
译文参考
鲍叔牙侍奉公子小白逃奔莒地,管夷吾和召忽侍奉公子糺逃奔鲁国。鲁庄公九年,公孙无知残害雍廪,雍廪杀了公孙无知。齐桓公从莒邑率先回到齐国,鲁人讨伐齐国,要迎立公子糺为君,齐鲁在乾时交战,管仲向桓公射箭射中了他的衣带钩。鲁国军队战败。齐桓公即位,兴兵威胁鲁国,让鲁国杀死了公子糺。
齐桓公问鲍叔:“怎样做才能安定社稷?”鲍叔说:“得到管仲和召忽,社稷就能安稳了。”桓公说:“管仲和召忽,是我的仇人。”鲍叔于是把过去管仲劝其出仕的言论想法诉了桓公。桓公说:“那能得到他们吗?”鲍叔说:“如果立即召回就可以得到。迟了就得不到了。鲁国的施伯了解管仲为人有大智慧,他一定谋划让鲁国把国政交予管仲。管仲接受了鲁国的任命,鲁国就能削弱齐国了。管仲不接受鲁国的任命,鲁国知道了他要返回齐国,就一定会杀了他。”桓公说:“那管仲会接受鲁国的政命,还是不接受呢?”鲍叔回答说:“不接受。管仲不为公子糺而死,是为了安定齐国的社稷。现在接受鲁国政务,这会削弱齐国。管仲侍奉君上没有二心,即使知道会死,也一定不会接受。”桓公说:“他为了我也可以这样做吗?”鲍叔说:“不是为您,而是为先君。他对您不如对公子糺更亲近,公子糺尚且不能让他赴死,更何况是您呢!君上您如果想安定齐国社稷,就赶快接他回来。”桓公说:“我怕来不及,怎么办?”鲍叔说:“施伯的为人思想敏锐却畏首畏尾。您如果先将管仲召返,施伯会担心与齐国结怨,一定不会杀管仲。”桓公说:“好。”
施伯对鲁君进谏:“管仲有急难之事,辅佐公子糺与公子小白争位却没有成功。现在他在鲁国,您还是把鲁国的政务交给他吧。如果他接受了,那么齐国的势力就可以削弱。如果不接受,就杀了他;杀了他可以取悦齐国新君。因为这表现出与齐国同怒的姿态,要好于不杀他。”鲁君说:“好。”鲁国还没来得及把政务委派给管仲,齐国的使臣到了,说:“管仲和召忽是我的仇人。他们现在鲁国,我想要得到两个活口。如果得不到,那么您就是与我的仇人为伍。”鲁君询问施伯,施伯说:“您给他吧。我听说齐君放荡而容易骄傲,即使得到贤才,怎可能一定妥善任用呢?等到齐君起用了他,管仲的事功就达成了。管仲是天下极为圣贤的人。如今他返回齐国,天下都因得益而顺应他,岂止咱们鲁国!现在如果杀了他,他是鲍叔的挚友,鲍叔会借此闹事,您一定招架不住,不如交给齐国。”鲁君于是把管仲和召忽捆绑起来遣返。
管仲对召忽说:“你害怕吗?”召忽说:“有什么可怕的?我没有早死,是要等着齐国能被安定,现在齐国政局已经安定了,任命你当齐国的左相,一定会任命我当齐国的右相。即使这样,杀了我所辅佐的公子糺,而要任用我,这是又一次侮辱我。你是生臣,我是死臣。我知道了会接管万乘之国的政务而去死,公子糺可以说是有死臣了。你活着让齐国称霸诸侯,公子糺就可以说是有生臣了。死臣成就德行,生臣成就功名。声名不能两边保全,德行仅靠虚张声势不能达成。你好好努力吧,生臣死臣有别了。”于是上路。召忽进入齐国地界,刎颈自杀,管仲回到了齐国。君子听说这件事说:“召忽自杀,比他活着要好。管仲活着,比他死了好。”
核心内容解读
这几段文字记述了公子小白与公子纠的夺位之战,重点讲述了公子小白成为齐桓公后如何让管仲从鲁国回到齐国为己所用。
这是一段极为精彩的历史,是管仲能够成就齐国改革大业影响后世中国的起点。这段故事涉及到身处齐国和鲁国的齐桓公、鲁庄公和公子纠三方势力的多个重要人物,呈现出很多卓越而深刻的政治智慧和坚定而丰富的人格力量。
先说齐国一方。齐桓公请教鲍叔牙,得知管仲的宏大志向和卓越才能后,尽管知道管仲不会为君主个人死忠,依然放弃找管仲复仇的想法,转而想要召回管仲委以重任,这里体现出齐桓公的大心胸和大格局。而在如何成功召回管仲的策略上,鲍叔牙则体现出深刻了解鲁国君臣的心理而做出的正确预判,让齐国向鲁国巧妙施压,避免了管仲被鲁国所用或所杀。
鲁国的施伯是有洞察力的,能够看到管仲之才和管仲之志,也能够预测他将必为贤臣。然而施伯虽然察知了这一点,但不敢执意提出异议,恐怕会招来齐公的怨恨。与齐公为敌,这可不是好玩的。可见,在胆量方面,施伯远不及鲍叔。鲁庄公听懂了施伯的分析建议,虽然他也希望有大才可用,但已经错过时机,无法再与齐桓公抢人啦。人与人的高下之别,就这样明晰了,有见识有洞察力,更要有决断力有胆识。
最后再说管仲与召忽。他们是志向相同的至交好友,都是期待为齐国的安定和强大而效命。在辅佐公子纠夺位失败后,召忽选择自杀成就自己,成就朋友,成就君主。文中召忽对管仲说,“子为生臣,忽为死臣。忽也知得万乘之政而死,公子纠可谓有死臣矣。子生而霸诸侯,公子纠可谓有生臣矣。死者成行,生者成名。”死者成就德行,生者成就功名!君子闻之曰:“召忽之死也,贤其生也;管仲之生也,贤其死也。”
召忽和管仲的生死观不仅令人钦佩和感动,更是中国文化中传承千百年来对生命价值和意义的思考和选择,在后世历史中无数次的再现,而使中华文化延绵至今。我们今日读来,依然让我们的生命能够从中得到深刻而强大的支持。
《管子》学习的背景知识
读太史公的《史记·管晏列传》
管仲夷吾者,颍上人也。少时常与鲍叔牙游,鲍叔知其贤。管仲贫困,常欺鲍叔,鲍叔终善遇之,不以为言。已而鲍叔事齐公子小白,管仲事公子纠。及小白立为桓公,公子纠死,管仲囚焉。鲍叔遂进管仲。管仲既用,任政于齐,齐桓公以霸,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谋也。
管仲曰:“吾始困时,尝与鲍叔贾,分财利多自与,鲍叔不以我为贪,知我贫也。吾尝为鲍叔谋事,而更穷困,鲍叔不以我为愚,知时有利不利也。吾尝三仕三见逐于君,鲍叔不以为我不肖,知我不遭时也。吾尝三战三走,鲍叔不以我为怯,知我有老母也。公子纠败,召忽死之;吾幽囚受辱,鲍叔不以我为无耻,知我不羞小节,而耻功名不显于天下也。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
“管仲夷吾者,颍上人也。少时常与鲍叔牙游,鲍叔知其贤。”此句直接破题,平铺直叙。我们不知道管仲是什么时候生的,但至少得知,他是死于公元前六七〇年。管仲,字夷吾,颍上人,是河南、安徽一带的人。鲍叔牙知道管仲这个人非常有能力。“贤”,包含两个部分,第一个是有见识,所以从见、从眼睛。第二个是有能力。有见识,就可以跟德行衔接,中国的德行不是死守的教条,而是因见识所带出的行为能力,“德”就是行为能力。所以德行不是遵守规范而已。在这里要注意所谓的“贤”,鲍叔牙知其贤,即知道他的见识,以及他的能力。
这里讲的是管仲,其实带出的是鲍叔牙,所以这篇文章的精彩处,就在于“虚实相应,奇正纵横”。它讲的是管仲,管仲是实、是正写;又借管仲带出鲍叔牙,把鲍叔牙放在这里,以作为附传,以不必替鲍叔牙再列传。管仲在这里是实的、是主角,却是个虚笔,鲍叔牙是“虚”,却是实。所以奇正纵横交错,虽是一篇小品,而妙笔生花,足见太史公在史料上的裁断能力。一大堆的材料要读自己读,而他只写轶事。轶事,指没有记录的小事,然后完整呈现出完成这个人最重要的助力。很多时候,太史公把书写的重点放在助成他完成的各种条件上,这是他特别的“史笔”。
“管仲贫困,常欺鲍叔,鲍叔终善遇之,不以为言。”管仲非常非常穷,是赤贫。“欺”字,是说管仲有意识去做,他有意识地去欺鲍叔牙,占他的便宜,不过,鲍叔牙终善待之,一个“终”字,表达出从头到尾,都善待管仲。更重要的是,“不以为言”,没有任何一句批评,没有任何的议论。不像我们会说: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是说你不好,只是怎样怎样,只是建议而已……你很好,只是性格的缺点是……
“已而鲍叔事齐公子小白,管仲事公子纠。及小白立为桓公,公子纠死,管仲囚焉。鲍叔遂进管仲。管仲既用,任政于齐,齐桓公以霸,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管仲之谋也。”
“已而”,是时间副词,就是“不久”,齐国继承人拥立的过程当中,鲍叔牙为齐公子小白服务。“事”,做动词,就是做事、服务。齐襄公被杀,他的两个弟弟公子小白跟公子纠,回过头来争王位。在齐襄公当政的时候,公子纠跑到了鲁国,公子小白则是去流浪,所以鲁国让公子纠快速去继承,不过后来公子纠失败了。
当时鲍叔牙选中了公子小白,管仲则为公子纠服务。等到小白成为桓公,因为管仲曾经用箭射中小白,还好是射到衣带钩,没有受伤。这是不得了的大事,所以等到公子纠死了,管仲就做了阶下囚;然而鲍叔牙也就在此时推荐管仲给齐桓公。“遂”字用得非常好。“进”,推荐。这里隐藏着齐桓公之所以为王,在于他能用敌人的宽广心胸。“管仲既用”,“既”,时间副词,等到管仲真的被齐桓公所任用。“任政于齐”,在齐国担任政事。“任”字,在典籍当中,这样的用法,就是指能“专政”的意思。“专政”不是独裁,而是能“专大政”,专任大政。他能专任大政的时候,“齐桓公以霸”,齐桓公因此成为霸主。换句话说,用一个“霸”字,表明了他开出了新天地,整个时代因他而改变,甚至影响往后数百年以及整个未来。
所以,管仲重要的功勋,在他“九合诸侯”。“九”,不是九次,而是多次的意思,也就是在齐桓公为霸的时候,他多次联合诸侯。“九合诸侯”,多次集合诸侯,来共同谈判建立世界秩序的问题。在中国,霸与王的分别,在“王者,往也,天下所归往也”,就是天下自动投奔以建构起的健康理想社会。所谓“王”者,不是帝王,更不是统治者,它的内涵在于建立一个理想、有益于人类生存的社会,使人自动归往,此者为王。因此“王,天下所归往也”。什么是霸?“以力服人者。”就是说,我有力量,你不可以妄动,如果你敢妄动,造成世界威胁,我就攻打你。这不是侵略,而是以力量维持世界和平。
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不是专制地统一天下,而是重新让天下回归到秩序之中。“匡”者,正也,就是重新恢复社会秩序,规整社会秩序曰“匡”,凡是从“匡”者,比如“框”“筐”,都有规整的意思。相对于周的政治失败、一个王道社会的崩解,齐桓公因管仲的推动,重建新的秩序,开出一个新的未来。何以知道它是一个新的未来呢?因为后来晋文公起,再后来楚庄王起、宋襄公起,一个接一个,大约历时两百年,使人类社会可以走下去。
“管仲之谋也”,这里借着鲍叔牙的介绍,以展现鲍叔牙的眼光,并说明一个政治家能够完成一个时代有建设性的工作,就在于能“让”,然后“知人”,也因为能“让”,方能“知人”。这里不要用道德教条的观念来讲“让”,而是就能够空出生存的状态,让对方发展,使他真实地、完全地呈现。这深沉的含义在这里叫作能“让”,不是自我膨胀,而是空出一个“可能的空间”。“让”,是一种生、一种创造、一种发展的行为能力和实践,如此,再带出管仲对世界的贡献。
以上是太史公的记录。管仲承不承认呢?开头太史公说管仲之所以有今天,全是因为鲍叔牙,而管仲自己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从这里也就彰显出管仲之贤,再回扣到前文何以鲍叔牙知其贤、终善遇之。他看到这个人的宝贵之处,换句话说,由此可看出一种本性,所谓知人,当知其本,要知道其人的本质。而这一个本质不是形式上的,而是实际的、真实的,具有决定性的那种人格特质。
“吾始困时,尝与鲍叔贾,分财利多自与,鲍叔不以我为贪,知我贫也。”
“吾始困时”,指管仲的人生开始时非常贫困。一个“困”字,说明他完全不能施展,所以也就帮着鲍叔牙做生意,“尝与鲍叔贾”。“贾”,是小生意;商,是大生意,讲商时是指做贸易。“分财利多自与”,类似于在年终算账的时候,问:“有没有赚啊?”他说:“没有,只赚了五块。”实际上自己收了十五块。可是鲍叔牙“不以我为贪”,他不认为我是一个贪婪之士,这是不得了的理解。而后说“知我贫也”。“自与”,指自给。鲍叔牙不认为我贪财,他了解我实在太穷了,留着这钱来缓解。
“吾尝为鲍叔谋事”,换句话说,管仲是靠着鲍叔牙过活。此句指我曾经为鲍叔牙做生意、谋事业,结果使得鲍叔牙更穷,所有的投资都完了,但鲍叔牙不认为我愚。何以故?整个局势不好,目前不景气,所以不认为我无能、辨别力不够,而是大局不好,“知时有利不利也”。
“吾尝三仕三见逐于君”,我曾经三次去做公务人员,“仕”,出任公务。“三见逐于君”,就是多次被人家赶出门去,解雇,“鲍叔不以为我不肖”,不认为我无能。“知我不遭时也”,知道我的特性、我的优点无法在这一个时候彰显,“时”,时位,时机。
“吾尝三战三走”,我曾经去当兵打仗,三战三走,就是参加多次战争,每一次都跑掉,只要一说进攻,就掉头逃走。“鲍叔不以我为怯”,不认为我胆小、怯懦,而“知我有老母也”,了解我家有老母,是我最放心不下的,这里带出管仲重视人的生命。
“公子纠败,召忽死之”,当时召忽与管仲共同辅佐公子纠,失败后召忽立刻身殉。而“吾幽囚受辱”,指出自己宁可做一个阶下囚,被抓起来,去接受这一个侮辱。鲍叔牙不认为我是个贪生怕死的无耻之辈,或是个贪图富贵的无耻之辈。“知我不羞小节”,是指知道我不是那个只守着教条主义的人,而是觉得“耻功名不显于天下也”,自己没有真正建立起人类的事业,会是我生命中最大的缺憾,所以加了后面这一句,说明自己不是贪生怕死。
读古书,特别是宋以前的古书,讲到“功名”,是就人类事业而言:功名者,天下之事业。建立一个全人类繁荣的社会,这才叫作事业;能够使人类文明生生不息地发展,让社会具有创造力地发展,这个叫作盛德,就是最大的事业。所以凡言功名者,是指一个社会的正面事业,它不是一个个人利禄的取得。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子也。”“鲍子”,此为尊称。所以管仲以师事之,换句话说,管仲认为他自身的事业,其实是鲍叔牙调教出来的。
鲍叔牙可谓是一个情深义重之人,真的是管仲的知己啊!所以真正的知己,是得见此情深。固然,第一,要知人本质,要知道其人关键性的人格特质;第二,得能有真情,什么真情?依现在看,就是同理心。用佛家的观念,就是慈悲心。用孟子的说法,就是恻隐之心。用传统的话说,那是多么情深义重,然而义重是因为有深情。如此,方是真情,才是情之正也。
所以这一段从管仲写到晏婴,言他们两个之所以有成就,是因为他们有着真正的生命之情,用现代的话说,就是他们有着真正对生命的爱护、对人的同情。有人问为什么鲍叔牙对管仲这样?因为管仲特别。人世间的交往有其际遇,也就是缘分。大家能聚在一起,就是人世间的际遇使然。也因而如此,所以佛家讲:同船过渡,得有三世因缘,所以要珍惜每一次的相遇,能珍惜每一次的相遇,刹那就是永恒。
参考资料
《国学十六讲:给年轻人的生活智慧课》,辛意云,九州出版社·道善文化,2021年12月
《管子(全二册)——中华经典名著全本全注全译丛书》,李山 轩新丽 译注,中华书局,2019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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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ding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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