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历劫指南(一百四十二)老腐儒接女婿回门论文

新妇入门,自然要拜见之前的正妻。

冷氏叫人喊何氏,何氏借口不来。冷氏对蕙娘说:“何氏媳妇在你前面,理应你要叫她姐姐。她既然不肯来见你,你去拜见她吧。”

蕙娘听了,跟着众人去何氏房里。

何氏一直反对周链娶蕙娘,先前已经在冷氏面前闹过一次,让冷氏做主,但是冷氏只能好言安慰。后来等周链确定了娶亲时间,她就赌气要回娘家,可又听说父亲收了周链几千两银子立了字据,气得不行,然而又无能为力。

苏氏跟蕙娘说:“这床上坐的,便是头前的大奶奶了。”

蕙娘向何氏深深一拂,见何氏一动不动,便也不行参拜礼了。刚要走,何氏却说:“你就是新娶来的吗?将来可要知道高低贵贱,你若说跟我是一样的人,便是不知贵贱的人。你走罢。”

几句话说的蕙娘面红耳赤,但是蕙娘新婚,又不好口出恶言,只能又回到婆婆处。

冷氏问蕙娘她们打招呼没,苏氏将何氏的挑衅之言都说了一遍,冷氏谴责了何氏又宽慰了蕙娘几句,蕙娘见婆婆做主,心中也安慰了些。

回到房内,一见到周链,蕙娘便落泪了,周链问她发生什么了,蕙娘只是落泪不语,旁边的苏氏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周链大怒,冲到何氏房里,指着她大骂:“不识人的奴才,你方才跟新奶奶是怎么说话的?你责备人不知贵贱,我问你:你贵在哪里?你但凡要是值半点钱,你老子也不会给我写字据了!你个不知进退的奴才,你今后要再你新大奶奶面前虚心下气,我还把你当个上边人看待;你若始终不知好歹,我只用再给你那贼老子一千两银子,立一张卖身契,到那时候她坐着,你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何氏见周链发了大火,一句也不敢说,低着头。

周链骂完了就出去了,何氏放声大哭,寻死觅活,众仆妇拼命劝解方休。

周链与蕙娘成了亲,各自遂了心愿,忙了四五天,方把喜事办完。周链吩咐家人把齐家隔壁的房子租出去,一应物件都搬回家。沈襄也跟着回了周宅。

庞氏见女儿已经出嫁,量齐贡生也没有什么办法反悔,她急着要接女儿女婿回门,这事非要齐贡生主持不可,于是让大儿子拿着何其仁的字据,娶广信府城请齐贡生回来。

到了他姑丈家,齐可大将蕙娘成亲的事情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姑姑姑丈都觉得周链家不错,庞氏这件事情做的不错,把齐贡生气的面青唇白,将自己的脸打了几下,瘫倒在一边。齐可大又将何其仁的字据念了一遍,齐贡生听了字据上的话,方才宽心了一点。他又问道蕙娘结婚时候的具体举措,齐可大详细说了周家娶亲的大场面,来了很多有头脸的人,周家也借此热闹了很多天,现在母亲想接蕙娘和女婿回门,还需要父亲回家主持。

齐贡生的妹妹齐氏听了这些,忙说:“像这样的人家,我侄女能嫁去做媳妇,也不枉在哥哥家投生一场,这是万年不遇的好姻缘,只恨我没有女儿,若有,别说做正室,就是给周家做个偏房,我也愿意。哥哥该早点回去,放让周亲家好看,我随后还要着妹夫去补送礼物,将来还有仰仗周家的地方呢。”

妹夫也对这门亲事大家赞赏,齐贡生这才缓过来,又问道:“媒人是谁?”

齐可大说:“没有媒人。”

齐贡生瞑目摇头,又问道:“学校中朋友怎么议论的?”

齐可大说:“没人议论。”

齐贡生恨恨道:“蠢材,你和你母亲一样!”

他又想了想,事已至此,也没法更改,总不能一直住在妹夫家,因此边跟妹夫告辞,随着儿子回家了。

齐贡生有个好朋友,是城中的一个老秀才,叫做温而厉,常年在家以教学度日,齐贡生想去找他倾诉自己的苦闷,因此当天就没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温秀才家。

齐贡生一诉家里翻了天,牝鸡司晨,老婆在家做主把女儿偷嫁给了周链一事。

温秀才说:“虽无媒妁之言,但既然是尊夫人做主,也算是父母之命,总比逾矩爬墙要好。”说完又着意添加了很多安慰的话语,齐贡生被他这么一劝,就接受了,然后就回家了。

回到家中,庞氏早在书房内等候,她笑容满面,将齐贡生推入内房,收拾出极好的饭食,齐贡生低头吃饭。庞氏又把蕙娘嫁给周家的好处说得天花乱坠,又给齐贡生赔了不是,齐贡生方才笑了笑。

次日庞氏让齐贡生择日,齐贡生定在下月初二女儿女婿回门,庞氏自己拿出银子,修裱房子、雇佣仆妇、买办各色食物。

到了初二,先是蕙娘早来,打扮得珠翠满头,粉妆玉琢,带了四房家人仆妇,两个女厮,拜见爹妈和兄嫂,叙说婆家相处的情景。

周链见齐贡生回来,便穿的特别华丽的去拜见。齐可大、齐可久在门口接了他,引他进门,齐贡生见周链鲜衣怒马,立刻板着脸,像见自己的学生一样,没有半点笑容,周链心上有点不悦。随后去见了庞氏,庞氏门口的叫“姑爷”,极其热情。午间,内外两桌,外面是齐贡生和两个儿子陪着周链,席间别的都没说,齐贡生只是来回盘问周链的学问,又给周链讲了两章《孟子》,此后早午都是齐贡生陪饭,讲论文章。周链恶心之极,只住了两天便要带蕙娘回去。庞氏哪里肯,硬多留了两天,才回去。临行前,齐贡生将自己做的八十篇文章送给周链,在齐贡生看来,这是莫大的人情,不是女婿还舍不得给,但是在周链看来,这些啥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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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lichengx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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