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365]4.2夏侯玄是真名士 路人皆知司马心

4月2日

夏侯玄是真名士

路人皆知司马心

司马懿死了，儿子司马师和司马昭共同掌权，打击拥护魏国政权的人，决心夺取曹家的天下。

夏侯玄是曹家人的亲戚，学识渊博，名声很高，失去权位之后，心里很不满，他成了司马氏的眼中钉，竟被当作政敌关押起来了。

狱官秉承司马师的旨意，多次提审夏侯玄。在审问时，夏侯玄冷静安详，绝不开口说话，这样就没法提取口供。廷尉钟毓只好亲自下手了。【254.2及下狱，玄不肯下辞，锺毓自临治之。】

夏侯玄跟他是同朝大臣，便直接问他：“钟君，你是朝中的高级官员，怎么也来委屈自己，不惜降低官威，变成了小小的审问官，亲自出马，找我套取口供呢？其实，我该当何罪，你心中早就有数，何不替我起草一份供状，了却你的任务？”【254.2玄正色责毓曰：“吾当何罪！卿为令史责人也，卿便为吾作！”】

钟毓心里明白，夏候玄是当时的有名人物，决不会卑躬屈膝，向司马氏讨好的，自然也不会随便听凭摆布。可是，案子必须了结，不能一拖再拖。怎么办好？只有根据司马师的意图捏造出一篇口供，要夏侯玄签字。钟毓内心有愧，对夏候玄本来也是同情的，禁不住泪水直流。夏候玄看罢，点头同意，没说二话。送上刑场时，他面色平和，举止安详，像没事人一般，表现出真名士的淡然风度。【254.2毓以玄名士，节高，不可屈，而狱当竟，夜为作辞，令与事相附，流涕以示玄；玄视，颔之而已。及就东市，颜色不变，举动自若。】

不久，司马氏兄弟逼迫郭太后，废掉了二十一岁的齐王曹芳，另立十四岁的高贵乡公曹髦。【254.9师又使使者请玺绶于太后...师更召群臣，以太后令示之，乃定迎高贵乡公髦于元城。髦者，东海定王霖之子也，时年十四】

一个小孩子，懂得什么国家政治和权力争斗？司马氏的地位也就更加巩固了。【254.10冬，十月，己丑，高贵乡公至玄武馆，群臣奏请舍前殿，公以先帝旧处，避止西厢；群臣又请以法驾迎，公不听。庚寅，公入于洛阳，群臣迎拜西掖门南，公下舆答拜，傧者请曰：“仪不拜。”公曰：“吾人臣也。”遂答拜。至止车门下舆，左右曰：“旧乘舆入。”公曰：“吾被皇太后征，未知所为。”遂步至太极东堂，见太后。其日，即皇帝位于太极前殿，百僚陪位者皆欣欣焉。大赦，改元。为齐王筑宫于河内。】

曹髦已经二十岁了，这时，司马师早已死去，司马昭独掌大权。曹髦讨厌自己的傀儡地位，很不服气，背里找到侍中王沈和尚书王经等人商量办法，想把权力夺回来。他气怠怠的，开门见山地说：“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野心家的阴谋，谁个看不清楚呢？“我不能坐在皇帝的龙床上，瞪着眼睛受摆布，我要起兵讨伐，你们跟着我来干吧！”【260.5帝见威权日去，不胜其忿。五月，己丑，召侍中王沈、尚书王经、散骑常侍王业，谓曰：“司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吾不能坐受废辱，今日当与卿自出讨之。”】

王经听了，不免心惊，口里也只好劝他慎重从事：“当年鲁昭公不愿忍耐，冒险向权臣季氏发起攻击，结果被打得大败，只得出走，国家也丢了，后人还不同情他呢。现在，权力已经落入司马昭的手里，帮他卖劲的人多得很。陛下身边又如何？零零落落，全是老弱病残，依仗这些人能完成非常大事吗？稍不小心，就会把自己毁掉的。”【260.5王经曰：“昔鲁昭公不忍季氏，败走失国，为天下笑。今权在其门，为日久矣。朝廷四方皆为之致死，不顾逆顺之理，非一日也。且宿卫空阙，兵甲寡弱，陛下何所资用；而一旦如此，无乃欲除疾而更深之邪！祸殆不测，宜见重详。”】

曹髦不能克制悲愤情绪，从怀中掏出早已备好的诏令，一把掷在地上，斩钉截铁地说：“发布命令！坚决行动！就算失败了，赔掉我的性命，也不后悔！何况未必就一定死？”【260.5帝乃出怀中黄素诏投地曰：“行之决矣！正使死何惧，况不必死邪！”】

接着进宫告诉太后去王沈恐慌之极，火急火燎，要去报告司马昭，拉王经一起走。王经不愿意，说：“我不同意皇帝的莽撞，可也不能出卖皇帝！”【260.5于是入白太后。沈、业奔走告昭，呼经欲与俱，经不从。】

曹髦带领宫中的侍卫、太监和奴仆，好几百人，风风火火地冲出大殿【260.5帝遂拔剑升辇，率殿中宿卫苍头官僮鼓噪而出。】

迎面碰到司马昭的心腹帮手、中护军贾充，马上打斗起来。曹髦手执长剑，乱砍乱杀，贾充的军士不敢跟皇帝接战。【260.5昭弟屯骑校尉伷遇帝于东止车门，左右呵之，伷众奔走。中护军贾充自外入，逆与帝战于南阙下，帝自用剑。】

贾充喝问部将成济：“司马公养活你们，为的什么？就是为了今天嘛！还要犹豫么？”【260.5众欲退，骑督成倅弟太子舍人济问充曰：“事急矣，当云何？”充曰；“司马公畜养汝等，正为今日。今日之事，无所问也！”】

成济风快地举起长枪，直刺皇帝的前胸，曹髦当即倒在大车旁边，鲜血喷涌，死了。【260.5济即抽戈前刺帝，殒于车下。】

司马昭得知皇帝被杀，头脑发晕，一下子摔倒，说不出话来。他知道“轼君”的罪名难逃，千年万载担骂名，不是闹着玩的。该怎么办呢？【260.5昭闻之，大惊，自投于地。太傅孚奔往，枕帝股而哭，甚哀，曰；“杀陛下者，臣之罪也！”】

冷静下来之后，司马昭经过一番思谋，便要求郭太后传诏，公布曹髦的“罪状”，贬为庶民百姓，用普通人的礼节安葬了。【260.5太后下令，罪状高贵乡公，废为庶人，葬以民礼。】

他杀死的已不再是皇帝，而是一个罪犯，岂不名正言顺了么？

紧接着，司马昭又把王经和他的亲属关进监狱。王经向母亲辞别，母亲面色平静，深情地安慰儿子：“人总是要死的，就怕死得不是时候。如今，你为了国君，为了正义和良心，死得是时候。我还有什么值得遗恨的！”【260.5收王经及人其家属付廷尉。经谢其母，母颜色不变，笑而应曰：“不谁不死，正恐不得其所；以此并命，何恨之有！”】

在押赴刑场的路上，王经的部属向雄攀住囚车，悲伤痛哭，行人无不为之掩泣吞声。【260.5及就诛，故吏向雄哭之，哀动一市。】

又过了几天，司马昭向太后上书说：“太子舍人成济大逆不道，行凶刺杀，应予诛灭三族，以平民愤。”【260.5昭上言：“成济兄弟大逆不道，夷其族。”】

这个为司马昭立了头功的杀手，竟被当作替罪羊抛出来，送上刑场，倒也有些委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