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有故事的古村落
十多岁离开了故乡,但记忆和思念却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关于这座古村落的历史,后来做了点功课,原来草凉驿还真是有些故事和来头呢, 自古以来就是蜀道上一个战略地位非常重要的古驿站。
据史料记载,秦统一六国后首开郡县制度,在栈道上设故道县治最初就在草凉驿。大约在西汉年间由于关中和巴蜀交流紧密,其中穿越巴山蜀水最繁忙的道路是陈仓道,此道利用姜水河谷翻越秦岭到嘉陵谷道,沿江南下经草凉驿、凤州、兴州、利州到益州。
草凉驿是嘉陵谷道中地势较开阔地段之一,嘉陵江和龙王沟水在此汇合。唐时在草凉驿设黄花县,建有行宫草凉楼,安史之乱时,唐明皇南逃夜宿草凉楼,面对国破家亡的窘境,思念刚刚在马嵬驿痛失的爱妃杨玉环,悲伤之情无法抑制,不禁失声痛哭,留下了“贵妃香消马嵬驿,明皇夜泣草凉楼”的悲情传说。
五代十国前蜀开国君主王建,在此建威武城,为蜀国北部屏障,是军事后勤基地,设重兵把守。后唐伐蜀,李绍琛克威武城,得城中粮二十万斛。
历代文人墨客途经草凉驿,也曾留下一些美丽的文字。明朝文人张瀚在他的游记《松窗梦语》中是这样描述草凉楼的:“草凉楼,楼当高山之下,迥出林表,遥望画栋朱莞,翠壁后衬,景亦佳丽。”让人不禁联想到那时草凉驿的美景和高大雄伟壮观的草凉楼。
薛瑄在《草凉楼驿》中是这样写的:
翠华西幸驻山间,草阁乘凉动喜颜。
何似长安歌舞地,凤楼千尺更高寒。
来到了草凉楼驿,不知他是否睹物思人,想起了昔日仓皇出逃可怜兮兮的唐明皇,有感而发。
也许是毁于明末清初的纷纷战乱,到了清代,草凉楼已无从寻觅,只留下了凄凄美好的传说,难怪清乾嘉年间文人李銮宣在他的诗《草凉驿》(坚白石斋诗集)中写道“客行草凉驿,不见草凉楼。”
清代诗人林徵韩路途歇息草凉驿,作诗《草凉驿》:
草凉驿
客路当春晚,林昏鸟竞哗。
野田初著雨,山坞半桃花。
种植无多地,生存只数家。
不知今夜酒,端欲向谁赊。
非常形象地描述了初春时节草凉驿的自然美景和已经没落萧条的乡村经济。看到这首诗,我的眼前就会浮现出小时候故乡的台坞院坝,坡梁山峁间星星点点的桃花杏花,以及衣衫褴褛、缺吃少穿的山民。
或许是清代时代近些,或许是清代文人多才情,流传下来有关草凉驿的诗文也多些。请看下面两首诗:
自黄牛堡抵草凉驿
[清]黄琮
置身青云顶,举步凌峥嵘。
木脱棱角出,路断略约横。
架木半欲颓,动摇轰有声。
手攫藤枝软,足踏松根轻。
回风入绝涧,琴筑相和鸣。
岭猿下取饮,见人却数惊。
默念垂堂戒,忧来纷填膺。
到驿聊取适,未敢询去程。
长桥至草凉驿即目
[清]张问陶
万木支危栏,参差出山腹。
闯然怪石横,覆额俨如屋。
林高谷鸟欢,草暗山趟伏。
毡笠点微红,鬓丝湿寒绿。
人生入图画,绝险亦奇福。
胸膈来清虚,何须詹粱肉。
黄琮的《自黄牛堡抵草凉驿》和张问陶的《长桥至草凉驿即目》,让我读来倍感亲切,有非常强的代入感,不禁使我的思绪飞回到孩提时代。
黄牛堡,现称黄牛铺,是公社所在地,距离草凉驿约30多里路程。长桥是草凉驿到黄牛堡之间的一个村。当年10岁的我就是跟着大队书记和校长,从家里沿着古蜀道步行到公社去开贫代会的。不同的是,我们那时的路面已经是碎石铺就的跑汽车的公路了,宽敞平坦。
1981年,川陕地区遭遇百年不遇的洪灾,路毁桥坍田损,18岁的我又沿着这条古道徒步一百三四十里,翻越秦岭主峰到周原去搭火车回学校,才算是真正体验了一次蜀道之难。即便如此,所行之路也远没有清朝文人们描写的那样险绝峥嵘、崎岖坎坷,更看不到当年“万木支危栏,参差出山腹”和“手攫藤枝软,足踏松根轻”的古栈道了。
其实古蜀道大多是沿着嘉陵江河谷穿行的,草凉驿至黄牛堡再往东河桥这一段,地势比较平坦开阔。也许在清代时依然是崎岖坎坷的便道,路途上需要爬山过坎,跨沟越河,但绝不至于把便道修到两侧的大山上去,让人不禁有“置身青云顶,举步凌峥嵘”“万木支危栏,参差出山腹”的感慨,这或许就是文人和文学的价值和作用吧。
草凉驿不仅有美丽的自然景观和厚重的历史,也有人文的浪漫和风情。清代小说家魏秀仁代表作《花月痕》中曾多次提到草凉驿,其中第五回名为“华严庵老衲解神签,草凉驿归程惊客梦”,描写了主角之一的青楼女子韦痴珠由蜀入陕,在草凉驿住宿当晚发生的故事,让我们多少感受到了古村落的一点浪漫风情。
至于小时候听过黑山阻击战的故事,让我每每跟着别人上黑山采野果子时有些胆颤心惊,长大后仍将信将疑之事,其实也并非讹传。不过此黑山非彼黑山,战斗的规模和烈度远逊于辽沈战役攻打锦州时的黑山阻击战,是1949年10月贺龙部队在此阻击胡宗南部队北上的一个营级规模的阻击战。有《凤县县志》记载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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