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字

这个初中大概是在人口爆炸的年代最小的初中了吧。偏居于县边境一隅，吸纳周围几个村子的学生。
在那时候，即使学校再小，也是乡村人气最旺的地方。中午门口卖凉皮的小摊，放学修钢笔换笔尖的手艺人，以及旁边的小卖部和门前的桌球台，都增加着村里最活泼的气氛。
而画字的小摊每来一次，都会将昂着活泼的气氛推向高潮。
画字，这门手艺不知从何时起，又至于何时消逝。但在那个没有手机，没有漫画，只有扑克牌和露天电影的初中的学生眼里，这门手艺着实很惊艳。
画字的师傅大约是小两口，一个季度能见他们一两次，都是周五下学的时候。学校门口，半米见方的小酌，男的执笔女的调色。他们作画的工具普通而又奇特：硬的软的彩笔，宽的窄的木板，就如油漆工的工具箱，而他们的记忆要比油漆工强多了。顾客多是学生，想好自己要的字，一般是两个字或者四个字的，比如“勤奋”“学业有成”之类的。写字的方式很奇特，都是粗笔画，横划一拉，拉出蓝白色的一道，是一条河流，细笔稍稍一描，就多出几朵浪花。或者竖划一道棕色，细笔勾出几片叶子，大家才恍然大悟，那是树枝。画家还不满足，在树枝的尽头用红黄染料勾出几只鸟，作势欲飞，活像现在花鸟市场的彩色小鹦鹉。若是你只写两个字，两头的地方会给添上几杆翠绿的竹子，或者几峰青山，顶着月色。
  一个愉快的周五下午，兜里恰好又五角钱的去哦，求了两个字“拼搏”。小心的贴在墙上。后来刷墙的时候揭了下来，放在了某处，到现在竟然也遗失了，有些怅然。

2024.5.3 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