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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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加书香澜梦专题五月专题活动！

佛言一切世间，皆从因生。有因者则得生，无因者终竟不生。不见有因而不生，无因而反忽生。

胡媚茹与诸葛钰的因缘，是千年前种下的因而千年后得到的果。

那朝那代，有一寺庙，名为安国寺，安国寺则为天册金轮圣神皇帝所造之大功德寺庙也。安国寺偏西厢房旁有棵菩提树，菩提树西又有座风语亭。

1.

一日，诸葛钰因擒拿嫌疑犯，来到安国寺庙。

他带领捕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获了杀人嫌疑犯智信和尚。

捕快押解犯人先一步离去，诸葛钰留下又与智宏方丈了解些情况，出来时外面已是雷雨交加。

不得已，诸葛钰来到风语亭避雨。此亭因是有些年代了，日晒雨淋，檐柱已现腐弥状。亭子迎面有一壁画，却甚是清晰明丽，像是不久才画上去的。

画中一菩提树，树下有一九尾白狐似昂首长啸，似在翩翩起舞，神态甚是逼真可爱。

诸葛钰看得有些出神。

不久雨过天晴，天边一道七彩虹云，如同一道绚烂天桥，横卧空中，将蓝天与大地相连，煞是好看，诸葛钰不禁看得愉悦。

仰头看了一会天上虹桥，迈步正欲离去，忽见一阵微风吹来，有树叶发出悦耳的声响，恰似有人弹奏美妙的乐曲，甚是动听，他寻声前去。

乐声竟是出自不远处一棵菩提树，细细看竟是亭中壁画所画之树，只是此树鲜活，徒生一种蓬勃生机，枝叶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翠绿的光泽，水滴正自每片叶子滴落，一滴一滴，串成珍珠。

诸葛钰没想到菩提树竟有如此奇妙景象。他闭上眼睛，静静地聆听着树叶发出的音律声，心中一片宁静。

睁眼间竟见一九尾白狐在翩翩起舞，舞姿优美，仿若仙女舞蹈。这场景不正是壁画所画之景？心下震撼，正待细看，却已不见那白狐。

诸葛钰揉揉眼，再细看，只见菩提树叶在风中簌簌作响，哪里有跳舞的白狐？

诸葛钰自当是幻觉，遂弯起唇角灿然一笑，继续前行。

下山的路皆是青石阶铺成的，经年累月受风吹雨打，供无数人踩踏，早已光洁如镜，连苔痕都不见一丝。雨后路面湿滑，行人皆小心行走。

行之半路，诸葛钰察觉身后似有人跟随，警觉地扭头看了又看，除了上山下山的善男信女外，别无他人。

这些擦身而过，背着装有香烛黄布袋的大凡都是普通百姓，他们神色均是匆匆，并无异样。

诸葛钰轻舒一口气，暗自想：今日怎会如此心神不宁。

正行走间，又听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诸葛钰回身看，见一顶四人肩舆匆匆而来，略过诸葛钰身旁而去，轿帘一角被风吹起，露出轿内一女子侧脸，妩媚至极，那女子转脸朝诸葛钰回眸一笑，红唇轻启，有声传入耳膜：“官爷，后会有期！”诸葛钰心下一惊。一恍神间，他又觉此女脸似那白狐，再看，肩舆已离去甚远。

诸葛钰使劲晃了晃脑袋，心中郁闷：今日怎么了，总出现幻觉，难道中邪了？

肩舆中的女子红唇再次勾起，妩媚一笑。她便是千年狐妖，修炼千年只为成形，来人世间报恩，顺便玩乐。只是成形需要肉身，于是她便栖身那菩提树旁的风语亭中。

亭内壁画中的九尾狐自然便是她，她已等候他多日。

为引他上山，她还特意派一小妖扮作和尚，犯事被擒。

凑巧的是当朝太傅胡长耿千金胡媚茹，一日与闺中好友相约去山林游玩，被纨绔公子刘勋强迫夺去贞洁，倍觉没脸见人，整日郁郁寡欢，家人便陪她来安国寺上香祈福。

胡媚茹随家人到了安国寺，上完香后，越想越觉得自己不洁之身，羞愧难当，如此苟活于世，有辱家门，又觉对不起订婚婆家，遂趁家人不备，在寺庙外的那棵菩提树下上吊自尽，白狐才有了肉体凡身。

然要上肉身还需要拥有天灵根的凡人傍身，诸葛钰便是拥有天灵根的人。

就这样那诸葛钰在菩提树下一站，狐妖顺利进入胡媚茹肉身，成了胡媚茹。

2.

诸葛钰年方二十，已身居廷尉要职。他天赋秉异，极擅探案推理之事，从十二岁起就跟随任六扇门捕头的爹爹查案，连续破获不少疑难案件。后一路披荆斩棘，坐到了廷尉之位，是当今无人不晓的英才。

十八岁那年他更是破了京城碎尸大案，震惊京城上下。

前不久的一凶杀案，死者为女性，嫌疑人竟是这安国寺一和尚，他已连日独自上山侦查，案情现已水落石出，今日已将那和尚逮捕押入大牢。

走在路上，诸葛钰抬头，只见天空一片湛蓝，洁净，高傲，露出一副令人难以接近的姿态。他促狭地露出一排整洁雪白的贝齿，咧嘴笑了，也只有在无人时，他才会露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神情。

刚破了一宗命案，心情自然极好，他如闲庭信步般地下山来。

山脚下一干手下已等候多时，见诸葛钰下来，忙迎上前拱手一礼：“大人。”

诸葛钰一挥手：“回廷尉府！”

翌日，诸葛钰前脚刚踏进廷尉府衙，后脚就有衙役前来禀报：“大人，城西宜春坊发现一具尸体，被挂得很高。”

诸葛钰又马不停蹄地赶往城西宜春坊。案发现场是个人烟稀少的偏僻小坊。

第一个见到尸体的路人，是个早起去街市摆摊的小贩，吓得他连摊子也撒手不管，拼命逃了，后有人看见才报了案。

诸葛钰赶到现场时，宜春坊门前已经围了不少探头探脑看热闹的百姓。

“这是什么人，怎么挂在那么高？”

“看不清，头发把脸遮住了。”

“唉，这恐怕是想不开自个挂吊的吧？要是有人杀了他，怎会又把他挂起来？”

“上那么高地去上吊，真真奇了怪了？”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间，诸葛钰已下令衙役把尸体解了下来。有仵作前来验尸，百姓仍不曾散去，好奇看仵作验尸。

不到一柱香时间，仵作向诸葛钰报告验尸情况：死者，男，年龄不超过二十，死亡时间五至六个时辰，颈部勒沟深，但并非勒死，是死后才挂起，身上并无其他伤痕，致死原因尚不明。

诸葛钰蹲下身子，又仔细查看一番，情况基本如仵作所言。只是他两眼突出，似乎是惊吓过度……

他微微皱眉，似乎脑中有画面一闪而过，想捕捉却已不能。他抬头又看了一眼挂尸处，那是一栋楼阁屋檐往外突出的檐角，特别尖锐，非常人能上，方才衙役上去三人才费力把尸体搬下梯子来，即便轻功了得，要背着尸体上那尖尖的檐角，再悬挂也是不易。

“先查清死者身份， 征得家属同意准备解剖尸体。”诸葛钰吩咐下去。衙役得令迅速动作。等人都散去，诸葛钰背手在原地踏步。

忽觉坊间门口有一影子闪过，他不加思索拔腿便追了上去。前面竟是一衣袂飘飘的白衣女子，轻功了得，诸葛钰便也略施轻功紧紧追随。

他一边追一边想，此女子绝非一般看客，但见那轻功，便知非等闲之辈，恰巧出现在案发现场，必有蹊跷。

诸葛钰的轻功也属上乘，却总是追不上，那女子似乎在故意逗着他玩儿，眼瞅着不见其踪影，正寻找间，忽又在不远处现出身影来。

诸葛钰发现，女子竟引他往偏静处去，很快已经到了城郊地带。

他追至一竹林间，又不见了女子踪影。刚一站定，耳边忽有劲风袭来，他抬手一档，一竹梢应声落地。

“嘻嘻，官爷的功夫也还不错么，如能再修炼修炼，定能炉火纯青呀……”这声音仿似在耳边，又仿佛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传音过来。

很快，一切都归于平静。堂堂一廷尉，竟被女子如此戏弄，若传出去，他的脸面何存？

诸葛钰心中郁闷，却也奈何不了她，心中又念着那案子，便悻悻离去。

3.

“小姐，你去哪了。急死我了，老爷夫人寻你不着，都快把整个府翻过来了。他们还以为，还以为……”丫鬟吟儿一见到从窗门一跃而入的胡媚茹，像见到了救星，一叠声叨叨。

吟儿现在见她不从门入，偏从窗入已经见怪不怪。自从小姐从安国寺回来，性情大变，连举止都怪异得让人咋舌，她就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好在她在老爷夫人面前还算端正。

“还以为我想不开去寻短见了？放心，谁都可能寻短见，我断不可能。”胡媚茹边说边端起茶壶来，仰头咕咚咕咚灌下去一壶水。

吟儿瞪大眼睛半天才反应过来：“没寻短见？那就好，那就好，吓死我了！”说完还一边直拍胸脯。

丫鬟是百思不得其解，她从十岁就跟了小姐，小姐也就比她大了两岁，这六年期间也没见小姐有习过武，练过轻功呀，怎么忽然就变得如此厉害，能飞崖走壁了？

小姐从小琴棋书画样样精湛，尤其最喜画画，总是足不出户待在闺阁，不是画就是写，言行举止岂是如今这般模样？

莫非……吟儿忽然想到半月前那日，小姐闺中好友，户部左侍郎千金凌玉婷相约小姐到郊外山林去游玩，她跟一帮小姐的丫鬟们在林外马车这边等待。

半日后从林子里出来时，小姐就不对劲了，衣不蔽体，魂不守舍，像是被人欺负了。可是问小姐，她闭口不语，却暗自垂泪。

后来小姐越来越憔悴，老爷夫人怎么问也不曾问出个所以然，才决定去安国寺上香。

从安国寺回来，小姐确实开朗了，活泼可爱多了，可这不像小姐了呀！

“想什么呢？叫你也不应声，走了！”胡媚茹敲了下吟儿脑门道。

“哦，好的小姐。”

胡媚茹今天心情格外好，有了肉身，在人世间玩是真的有趣，要不是心里装了事，她定要不眠不休玩个痛快。

她成形后自然是先帮肉身报仇。这是她应该做的，龙狐长老说过，有恩必报是为人处世之道，之所以她要来人间，就是为报当年救命之恩呀，只是那人还没有寻到。既然如今她已为人，就先把胡媚茹的仇报了吧，有仇不报也枉为人，不是吗？替她报仇也算是还了胡媚茹肉身的为她所用的恩情。

还有那个少年官爷，对她也是有恩的人，至少也帮了她。今日跟他玩了会还真是有趣。

那少年长得真是好看，眼睛真美，睫毛长长的，脸也甚是清秀，锁骨更是上品，脾气虽冷，但男性魅力四射，我千年狐妖都忍不住凡心涌动了，何况那些红尘俗世之女。

不过，他不同于一般俗人，他的眼睛像是能看透一个人。但他应该看不穿吧，我是妖不是人？

“女儿见过爹爹，娘亲！”一路想着，胡媚茹和吟儿已来到爹娘厢房。

“茹儿，你要急煞为娘了，从寺庙回来这几日，你天天都不见人影，你去哪里了？出去也不带个人在身边。”太傅夫人看见女儿平安回来，总算放下心来。

“女儿家不可总出门，你和关将军有婚约，凡事都需谨慎，切不可有话柄落入他人之口，懂吗？”胡太傅语气虽温柔却句句不容置喙。

胡媚茹心想：咦，原来我的肉身胡媚茹小姐已婚配了呀，不知情郎何许人也。关将军，应该很厉害吧，有没有少年官爷厉害？

4.

“大人，死者的身份已查明，是御史刘大人家的公子刘勋。死因很奇怪，全身上下既没外伤，也没内伤，眼球突出，就像是惊吓过度而死。”

诸葛钰陷入沉思，既然不是他杀，也不是自杀，何事让他受到如此大的惊吓？何人在其死后还把他尸体挂起来，有这么苦大仇深的？

夜幕降临，四周已是一片漆黑。诸葛钰带了几个手下，再次来到城西，他有种预感，此案并没有那么简单，或许夜深人静的时候，正是牛鬼蛇神出没的最佳时机。

一行人马行之城西，手下说：“大人，有人跟随。”

诸葛钰轻声答：“知道。”

胡媚茹耳朵特别好使，他们的话尽数听到：“我的跟踪技术到底有多差？”

正准备跑路，不料，胡媚茹一个转身，正好和诸葛钰撞了个正着。总感觉背后凉凉是什么鬼？夜色深沉，少年睁着清冷的眼帘，微微吃惊：“怎么又是你？”几次相遇，不是缘便是劫。

诸葛钰出其不意便向她出手：“别想逃！”没办法，胡媚茹只好和他过招。竟然和恩人打起来了。好吧，就当助力恩人修炼了，和我这个千年狐妖过几招，像他这般有天灵根之人，功力必会加倍提升，待我再给他输入点内力。

胡媚茹一招一式看似都是直击对方要害，然在诸葛钰的一推一档之间，她已然把内力输入到对方身上。几个回合后，胡媚茹跳开去一步，停了下来。她不能一下输出太多内力，不然容易显出原形来。

诸葛钰同时停手后退。他忽觉自己内力有了极大提升，倍感惊讶之间，转过头视线正好与那女子对上，心头一惊，此女不就是那天山上所见女子？

又凝神细瞧，顿觉眼前一亮，直到现在才真正把这位姑娘看得仔细。她鹅蛋脸，面如玉，肌赛雪，秀眸似秋水明澈，好似碧绿荷叶上的一滴露珠，晶莹剔透，光洁耀目。真是”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胡媚茹见少年盯着她看，突然起了恶趣味道：“官爷，我给你提升了内力，要不你以身相许吧！”

她邪魅一笑，却带着几分的轻佻，笑盈盈地却瞧不出有多亲和。是试探，是陷阱，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正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很有道理。

诸葛钰很快便镇定下来：“姑娘，你如实告知本官，高悬的那具尸体与你可有瓜葛？”

“有啊，他便是我挂上去的！”胡媚茹直言不讳。

“为何要杀他，你可知杀人犯罪？”诸葛钰以为她定有苦衷。

“我没杀他啊，我只是在他面前扮演了一个厉鬼吓唬吓唬他，他便吓死过去了罢。”胡媚茹言辞凿凿，心想，怎么能想到，我漂漂亮亮一只九尾狐，竟会吓死一个人，这也太胆小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如此而已怎办？”

“你为何对他如此仇恨，死了竟还把他挂起在太阳底下暴晒？”司马钰心中已有猜测，但仍不敢置信地问她，想得到确切的回复。

“因为，他曾经玷污了我的清白，是否应该让他在太阳底下晒晒？”原来如此。

“你跟我去衙门走一趟！”

“为何？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这不应该的吗？”

“不该，有冤该交由衙门秉公处理！”

“嗯哼？不服！”胡媚茹使用了一招定身法，让诸葛钰定住身动弹不得，“看来大人的功力不如小女子，一个时辰后自动解开。后会有期！”

言罢，她扬长而去。

她再一次让诸葛钰咬牙切齿得恨不得一拳打趴她！

5

夜深人静，万物犹在作短暂喘息。万籁俱寂，夜风在临窗布幔间轻挠，如同手指在琴键上轻轻掠过。

诸葛钰正歇在府衙侧厢房，月光从槅窗溜进来洒在榻上，照着和衣沉睡的人。

“九妹，九妹，快来呀，快来追我呀！”

在一片莽莽雪原，几只通身雪白的六尾银狐在雪地里撒欢儿追逐嬉戏。

“来了，嘻嘻！”后面有只小巧玲珑的白狐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九条蓬松松的长尾巴拖曳着，在凛冽的寒风中迎风飞舞。

眨眼间，那只九尾灵狐化作一团白雾。白雾散去，一位漂亮妩媚的白衣女子出现在众狐面前。

她回眸一笑百媚生，诸葛钰猛地坐起身子，竟是个梦。可那梦清晰得就像在眼前一般，梦中那个女子不正是前几日多次戏弄与他的女子？

“我这是怎么了？”诸葛钰手抚自己狂跳的胸脯，心中莫名涌起一股烦躁感。

再也睡不着，索性起来，迎着满院月光踱步！

这边厢，胡媚茹在丫鬟吟儿的伺候下也早早在软榻上歇着了。

梦中胡媚茹听到了千里传音：“九妹，九妹，不好了，我族被九头蛇妖围攻了！”胡媚茹一下惊起。

5.

“不好，狐族有难！”胡媚茹瞬间化作一缕白烟，已绝尘而去。

松山，密林层叠，山高坡陡，越往深处，雾气越浓。密林丛中，只见一银白影子一晃而过！

不一会，胡媚茹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一座高耸城墙，高墙内便是狐族集聚地。

此时的城墙上，一队队身着铠甲，手持弯刀的白毛狐妖正在进行日常巡逻，如今的松山可谓是多事之秋。

城墙边，两位狐妖正焦急地张望着。

“九妹，你来了，他们已经被龙狐长老用法术暂时定住了！”

率先开口的是那位较为年轻的狐妖，只见她披着杏黄色的长发，金色的瞳孔，微眯着双眼，脸颊处有两道浅浅的妖纹，有着狐狸兽耳，

身穿一件粉色短裙，赤足，脚上套着金色铃铛的脚铃环，身型纤美高挑，气质清雅。

另一较年长些的穿着红黄白相间的裙子，裙面很长，罩住了她的躯体，长长的裙角盖过鞋面，亭亭玉立，金橘色的及腰长发，发丝自然落下，于发尾处用红色的吊着两个铃铛的蝴蝶结扎起。她正是松山狐族三当家，狐金金。

她们两个都已经是三千年狐妖。能随心所欲化成人形，不像她还需要依托肉身。

“三当家，阿姐，有被蛇妖伤着的兄弟姐妹吗？”

狐金金用腹腔语说话：“那倒没有，只是九头蛇手下说是来为他妹子复仇的，纵观全族，也就九妹你有这个胆，你可曾动了他妹子？”

胡媚茹猛然想起被智信小妖杀了的那名女子。

“有这么一回事，但那名女子在人间残害百姓，吞吃了几名婴孩儿，罪不可恕！我，我也是看不过去，又想引那位有天灵根凡人助我，才让智信小妖去杀了她。”

“胡闹，行事之前为何不想后果？”狐金金怒道。

胡媚茹自知闯祸，如今牵连到族人，倍感惴惴不安。

“事已至此，赶紧去和长老商议补救法子，时间不多了，他们定身时间一到便会冲进来，那时定是我等狐族之灾难日。”狐金金说完带头往城内的长老驻地而去。

龙狐长老是他们一族唯一超过万年的老狐，老得连他自己都记不得自己确切年龄。但他从来“为老不尊”，认为自己其实还很年轻，谁也不许把他叫老了，如若谁敢在称呼上把他叫老了，他就能把谁记恨个千千万万年。

“见过龙狐长老！”虽说他们狐妖能活几万年，但几万年毕竟也是有极致，龙狐长老还是老了。他就像一位老态龙钟的垂暮老人，花白胡须，弯腰驼背，脸上皱皱巴巴的一团，不像狐脸也不像人脸，倒像是龙脸。龙狐的称谓大概就是这样来的吧。

别看长老老了，但毕竟姜还是老的辣，大难临头，他沉着冷静，头脑清醒，要不然狐族早生灵涂炭了。

“九丫头来了便好，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还得你来解决。”

胡媚茹一听吃惊得瞪大眼睛，她连化个人形都难，怎能和九天蛇妖斗？它不仅有九个头，砍掉每一个头都会再生，而且中间的那一个头还是永生不死的，想想都觉得可怕。

不，不是她胆小，就是觉得自己不可以自不量力。

长老继续往下说：“九头蛇妖历来都是无恶不作，横行霸道，残害无辜，无论在我族还是在人间。”

狐金金担心地说：“可是九妹……”

长老一摆手，示意先听他说完。

“九丫头实乃天狐降临，如你能跟人族合力，定能驱除九头邪妖，还神州一片净土。”

“天狐，我吗？”胡媚茹不敢置信地蹦跳了几下，“我除了轻功好，跑得快，不觉得还有什么通天本领呀！”

“没错，九丫头一语道破天机。你就是有通天本领！”

胡媚茹眨眨眼睛，以为长老在与她开玩笑，但此时又岂是开玩笑的时候？

“九丫头，你现已有一千二百年的修为了，只差最后一步，只要突破，你便是拥有通天之术的仙狐！”

“可是，为何姐姐和三当家都几千年修为了，她们没有这个通天术呀？”

“慧根不同，而且你曾经在一千年前，得到过一位神仙道长的助力，获得过通天经，解读过天书。”

“我为何不曾记得？”胡媚茹很疑惑。

“但你还记得报恩吧？修炼有时会遗忘一些事，你识海里的报恩便是此等事。”长老意味深长地说。

“不是因我千年前落水被道长所救的事？”胡媚茹识海里似有这一印象。

“便是此事，他不但救了你，还助你成为通天仙狐，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胡媚茹急切地想知道。

“千年后，须与他后代合璧，才能突破这最后一步，成为真正的通天狐。”

“长老，您的意思就是九妹和那道长后代合璧就有了通天本领？”狐金金听明白了。

“那九妹如何能找到那位道长的后人？”六尾银狐插嘴问。

“九丫头已见过此人，便是姓诸葛的那个小子。现官居左庭尉。”一切均在长老慧眼之中。

胡媚茹恍然大悟，她要报恩的人竟是被她戏弄了几次的少年官爷。

6.

“禀大人，有百姓来报，城东郊外有妖怪出没，已经掳走好几个小孩了，百姓痛恨至极。”

“妖怪？”诸葛钰皱了皱眉，城东外郊区被称为京城贫民窟，在这里生活的全部是最底层的贫穷百姓，也是最污秽之地，犯罪率极高。有嗜好杀人的，也有邪恶修仙者，通过残害人来提高修为的，但没听说过有妖怪出没。

如今连妖怪也出来兴风作浪。很可能是要做更丧心病狂的事情！想到这里诸葛钰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带着一队捕快朝那城东郊外赶去。

“是什么样的妖怪？”诸葛钰问下属。

“大人，见过妖怪的人说是有九个头的蛇妖。”捕快头领把了解到的情况像竹筒倒水一般倾泻而出，“九头蛇妖吞食田地，蹂躏人畜，无恶不作，他们所吐出来的毒气还使得当地成为所谓的瘟疫沼泽。它的毒液也是世间奇毒。它有九个头，砍掉每一个头都会再生，而且中间的那一个头还是永生不死的。”

诸葛钰嗤笑一声：“永生不死？世上绝无永生不死之物，本官誓要让此等妖怪斩杀殆尽。”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其实并不是个凡人，他原是太上老君的一名爱徒，在天庭建立后，太上老君这位道教总掌门人，为了坐镇天庭而以分身化出一尊化身，此尊化身有着独立思想，并不是单纯的傀儡化身。太上老君有着圣人境界思想的化身，早有准圣巅峰期修为实力，那时诸葛钰就被父亲送到太上老君那做了他的爱徒，传承了太上老君的各种本领。

只是他在五百年前在天庭触犯了玉皇大帝的规矩，拂了太上老君的脸面，一怒之下被太上老君罚下凡间，记忆尽失。

但诸葛钰的个性却秉承了太上老君思想精髓，嫉恶如仇，岂能容忍九头蛇妖在神州大地上肆意妄为，搅得神州不得安宁，让百姓苦难不堪？

到了城东郊外，果然见家家户户闭门不出，街头人烟稀少，地上小蛇横行。

“哪个妖孽在此做怪，出来！”诸葛钰骑在马上大声吆喝。

“哈哈，何来狂妄小子，敢挑战本妖，找死？”妖的影子未曾见到，声音已传入诸葛钰的耳膜，这声音酥软娇媚，是个女妖？

忽地一声长啸：“竟是你这小子，还敢出现在本妖面前！”这声嘶吼又似男妖。诸葛钰手中已然握住了一把长刀，然始终只见其声不见其影，

“少说废话，出来受我一刀！”

“连本妖影都看不见还想与本妖斗，嫩着呢。”

诸葛钰忽地感觉有股劲风袭来，侧身躲过，顺势盲挥刀砍去，前面瞬间出现一个九头蛇妖。

“你小子还行！”此时蛇妖又变声成不男不女的怪调。

其他捕快哪里见过这阵仗，一边忙着砍那些缠绕上来的大大小小蛇，一边喊着：“大人，小心！”

诸葛钰和九头蛇妖大战几十回合，渐感不力，他仍咬牙接招。眼看蛇妖用九头一起攻来，想要缠住诸葛钰身子，诸葛钰已是顾了前面顾不了后面。

千钧一发之际，一红衣女子从天而降，挥手一刀，蛇妖八个头转眼间已是朝四面滚落，蛇血像八个喷水龙头向四处飞溅开去几仗远，然而，沾染了蛇血的几名捕快纷纷中毒倒地，唯有诸葛钰和那女子安然无恙。

7.

受了伤的蛇妖迅速遁地逃走了，连同地上的那些成群结队的小蛇也不见了！

诸葛钰见红衣女子飘飘悠悠落地，正是前不久在山上坐轿和捉弄他两回的女子，如今见她救了自己一回，就抱拳谢过：“多谢女侠仗义救本官一命，那我俩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胡媚茹“噗呲”一声笑出声，笑容明媚，在阳光下，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诸葛钰只觉得心跳又开始加快了。

“诸葛大人真是小气，我俩哪有怨，只有恩呀，前两回恕小女子顽劣，大人有大量，不会计较吧？”

此时诸葛钰哪会再与她计较：“这蛇妖委实厉害，趁此妖受伤之际攻其不备，斩尽杀绝，以绝后患。”

胡媚茹以为他在邀约，心中大喜：“大人所言极是，那便趁胜追击！”

两人一骑一飞，一红一白，不一会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不久，天边飞起两道彩云，把天边映衬得格外多姿。

两人顺着血迹追至一深山溶洞中。

“蛇妖的老巢应该在此地了。”诸葛钰说着便要往里冲，可是被挡了回来。

“有结界！”胡媚茹说。

诸葛钰疑惑道：“此妖法力如此了得，只剩一个头还能用法力制造出如此特殊空间？”

“大人有所不知，九头蛇妖最擅长的法术就是造结界，这是蛇妖躲避强敌的障碍法。蛇妖造结界靠的就是剩下的那个头，其余头没甚用处。”胡媚茹给诸葛钰普及蛇妖知识。

胡媚茹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身，走到诸葛钰身前，仰头直勾勾地盯着他，“你长得真帅！我有个妙招法，大人要不要试试？”

“什，什么妙招？”

诸葛钰瞧着眼前半玩笑半认真的俏皮女子，握刀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一抹红晕从耳尖往下蔓延。

胡媚茹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她眨了下她妩媚的眼，故意又往他跟前迈了一步，两人近在咫尺，她踮起脚，凑近他的耳边，用耳语般的气声说：“只要我俩合璧便可破了那结界！”

女人温热的呼吸纠缠过来，诸葛钰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下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看得胡媚茹也情不自禁地心动。

“可以……可以试试。”诸葛钰边说边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女子身上淡淡的香味令他呼吸不畅。他避开她的眼睛：“要怎么，怎么融合？”说完他侧身一步，迅速从她身边走开，逃离这尴尬的场面。

“喂，诸葛大人，你，你怎么走了？”看着他狼狈的模样，胡媚茹心情愉悦。

“我去看看哪里……合适……合璧！”诸葛钰边说边越走越快。

胡媚茹轻轻一跃，落在他跟前：“无需去看，就此地合适。”胡媚茹把想逃离的诸葛钰拽了回来，在洞前站定，低头口中念念有词。

8.

胡媚茹念的是天书，有天神在旁边，她的天书念得尤其顺畅，很快，有道符文自诸葛钰头顶飘飘悠悠出现，发出一道金光，天地异变。

又一瞬间，符文金光骤然变暗，朝着诸葛钰的额头而来，悄无声息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诸葛钰只觉得眼前世界万物都不一样了。整个人变得轻飘飘起来，全身忽然充满了无尽的力量。

前尘往事接踵而至，他的脑子在一片混沌中逐渐清明。

他想起了自己原本是太上老君的徒弟，和太上老君居住在三十三天外的离恨天兜率宫里，他每天和老君不是打造神兵利器，就是炼制仙丹，生活非常低调。

他父亲原本也是个天神，后下凡到人间游历，成为仙道，专门拯救苍生，他自出生便被送到了太上老君身边做了小徒。

一日，竟把溜进来偷吃仙丹的蛇仙给诛杀了，这蛇仙竟是九头蛇妖的妹妹，玉皇大帝的小妾。

玉皇大帝大怒，责令太上老君惩罚，太上老君才把他贬到人间十世轮回，并封印了他的记忆。

难怪刚才蛇妖见到他如此咬牙切齿的模样。

如今额间的封印被胡媚茹破了，法力顿开。两人合璧一剑破开了结界，结界在数息后消失。

众蛇妖蜂拥而来，将两人团团围住。两人不费吹灰之力，挥手间便把蛇妖斩杀殆尽。

进到溶洞最深处，见到了正在疗伤的九头蛇妖。

九头蛇妖的头已然全部生出，只是都还稚嫩，这愈合的速度也是惊人。九个蛇头，十六只眼睛，死死的盯着他们俩，眼中满是忌惮，又仿佛想用气势压倒他们俩。

双方也不多话，瞬间开战。史无前例的打斗，地动山摇，惊得山间生灵拼命逃窜。

诸葛钰和胡媚茹合力挥出的刀芒，如滔天雾气弥漫整座山头，不见天日的环境之中， 忽然又“唰唰”闪过两道寒芒！

“噗嗤”，九头蛇那巨大的九个舌头直接滚落在地！

一个回合就斩掉九头蛇妖的一道身躯，两人合璧后的实力竟然如此恐怖！

却见那舌头落在地上之后，迅速干瘪下去，几息之间就消失不见，变成了一地的黑色粉末。

随后，九头蛇身躯断掉的伤口之上，血肉不停的蠕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那蛇头就再次长了出来！

双方大战了三百回合，最终蛇妖在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后，躯身被斩杀在洞中，蛇魂化作一缕青烟飘走了。

两人走出洞时，天边出现一道霞光，直通天庭！

胡媚茹已脱胎换骨，成了天狐，有了通天本领。她和诸葛钰双双上了天庭，拜见了玉皇大帝。

“好，你俩斩妖有功，诸葛钰功过抵消。你俩可留天庭或是继续去人间，可自行选择。”

“愿意重返人间！”

“愿意继续留在人间”

两人异口同声，然后胡媚茹又说了一句让诸葛钰大吃一惊的话：“我们九尾狐族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一生只会爱上一人，并且一旦认定就不会改变。”

玉皇大帝哈哈大笑：“好，这是对爱情忠贞不渝的品质，那么你选定你一生挚爱了吗？本帝与你赐婚！”

“谢过大帝，我钟爱诸葛钰！”

诸葛钰的脸瞬间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