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趣话智囊·心急吃不了臭豆腐

宋哲宗死的时候才二十五岁。不知道是牛不行，还是地差劲儿，反正三宫六院一堆人，总共生了一个儿子，这唯一的宝贝蛋儿只活了三个月。没办法，把皇帝宝座传给了弟弟赵佶。

成为宋徽宗的赵佶还是有想法的，计划烧几把大火，处理处理哥哥当皇帝时留下的问题，自己好放下包袱，轻装上阵，大展宏图。于是鼓励大家建言献策，有什么想法就竹筒倒豆子，痛快点儿，不要藏着掖着。

大家提了两件事。

第一件，宋哲宗的第一位皇后孟氏遭诬陷下岗，还在瑶华宫带发修行。

第二件，宋哲宗的奶奶用司马光当宰相，司马光死后，被他打倒的人重新掌权，对在阎王爷那儿再就业的司马光一贬再贬，荣誉称号也全部作废。

大家认为，不管活的，还是死的，该平反的要平反，该恢复荣誉称号和相关待遇的要马上恢复。这些都是大事，应该走绿色通道，优先办理。

在中央监察机关御史台上班的陈瓘提出不同意见。他说，以前皇后被废、宰相死后被贬，都有正当理由，走的是正常的法律程序，属于重大案件，不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把老板惹火了。现在要平反昭雪，伸张正义，首先要证明他们是被冤枉的，加在头上的罪名纯属诬陷，制造冤假错案的责任人要追责问责，然后再正式发文件学习贯彻落实。总之，证据要确凿，程序要严谨，手续要完善，理由要充分，合情合理合法，做成铁案，不能留下什么漏洞和把柄。心急吃不了臭豆腐，能快的当然要快，但该慢的必须得慢。如果光图现在一时痛快一时爽，将来再让人翻案，可就没地方买后悔药了。

大臣们商量半天，觉得这样太磨叽，得办到猴年马月。既然大家意见高度一致，没有反对意见，又是顺天意、得人心的好事，应该赶紧办，别磨噌了。

后来，蔡京受到重用，又把以前的政策全部推翻，孟皇后再度被废，二进瑶华宫，同时对“元祐党人”打倒在地，批倒批臭，踏上一万只脚，永世不得翻身，司马光也跟着再次倒霉。

这时，大家对陈瓘佩服的五体投地。

走路朝前看，做事往后想。现在图省事，将来要麻烦。

【原文】徽宗初，欲革绍圣之弊以靖国，于是大开言路。众议以瑶华复位、司马光等叙官为所当先。陈瓘时在谏省，独以为“幽废母后、追贬故相，彼皆立名以行，非细故也，今欲正复，当先辨明诬罔，昭雪非辜，诛责造意之人，然后发诏，以礼行之，庶无后患，不宜欲速贻悔。”朝议以公论久郁，速欲取快人情，遽施行之。（边批：无识者每坐此弊。）至崇宁间，蔡京用事，悉改建中之政，人皆服公远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