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肉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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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连续的下雨，外出吃饭极不方便，我不断用沮丧的心祈祷着雨停。也许是上天不忍心看我苦哈哈的模样，今天中午终于迎来了久违的阳光，于是我兴致勃勃地去青芝坞一家兰州拉面馆吃面，庆祝这雨后的阳光。因为我极其喜欢吃面，尤其是拉面，这就算是庆祝吧。

天气很是凉爽，一点儿也不像夏天，倒有点春末的味道，穿着短袖在树荫下走过，竟然有点凉。嘴里不由自主地咒骂这鬼天气，心里却觉得特别舒坦。我想这应该是梅雨季节到来前最后的舒爽了吧，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似乎我慢些走就能把时间拉长延缓梅雨季节来临一样。

玉古路上人来人往，车子很是多，一部分是旅游观光的，一部分应该是带孩子高考的家长。早上的时候浙大路上满是车辆，平时不怎么拥挤的路，今天几乎成了停车场。杭州的管理人性化到如此程度，是我所没想到的。平时无论如何是不能在这窄窄的路两边停车的，今天却可以停车了，就单单是因为高考而已。

玉古路口上的青芝坞入口，没有红绿灯，车辆和行人交叉通行，很是繁忙。一名交警声音已经嘶哑，可还在匆忙地打着手势，偶尔哑着喊“快点走，不要停！”慢慢晃悠的我不好意思地快步跑过斑马线。

不得不说车让人的习惯真得让行人很受用。我只要站在斑马线边上，来往的车子必然停下，示意我先过。如果是公交车会更礼貌，礼貌到他远远地看到有人走过来要过马路，就会早早地停下等着，直到所有人过完马路，不再有人出现，他才启动车辆出发。这样让我这保持着礼貌心态的人很是有点不好意思，总觉得自己走得慢了会耽误他们时间，所以我过斑马线都是小跑着过去的。有时候走在路边都不敢在斑马线旁停留，怕车子误会。

过了路口，走过一座小桥，左手边就是那家兰州拉面馆。店面打扫得很干净，就一间屋子，摆了六张桌子，里面是操作间，操作间出入口摆放着一个短短的柜台，柜台上一只招财猫不停地招手。老板娘戴着一个小白色帽子，坐在柜台旁一个高脚凳子上玩着手机。那帽子应该是他们的民族特色，一看就知道是回族穆斯林，这也正好告诉我他们的拉面馆做得是正宗的兰州拉面。

我记得以前有几次吃面的时候，还碰到他家两个小孩子在一张餐桌上写作业。听他们口音是西北人，说的话我也听不懂。其实杭州本地话我也听不懂，但和他们说的话又完全不同，他们有浓重的鼻音，而杭州话似乎直接从嗓子里发出来的，自带南方格式。

店里墙上用红字醒目地写着“请勿将非清真食品带入本店！”他们民族习惯的坚持值得我们汉族学习，正宗体现在每个细微处。其实我根本吃不出来什么正宗不正宗的拉面，我只要填饱肚子就行，如果拉面的汤好喝，那就是完美的拉面了。我觉得无论吃什么，只要合了口味，正宗不正宗已经不重要了。

我仰头看了看墙上的菜单，其实看不看都不重要，我每次吃的都是一样，一碗牛肉拉面，多加牛肉，再来一个肉夹馍。不知道是我比较能吃还是他们面量少的缘故，每次吃面都要加一个肉夹馍才能填饱肚子。又或者是汤面太稀，饱腹感不够，从小吃面食长大的我必须要用一个干货肉夹馍来欺骗肠胃，才能算饱了。

人的饮食习惯也真是奇怪。我就不喜欢吃米饭，或者说我对米饭无感，在吃米饭上我总没有想要的饱腹感，总觉得米饭进到肚子空荡荡的。不像馒头、大饼和面条，进到胃里特别受用，能感受到吃饱了。可能在我的胃看来，那米饭是用来溜缝的，不是用来充饥的，所以我每次吃米饭都得自己揣度进食量，一不小心就吃多了，胃里反酸水，吐又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嗓子刺辣辣地难受。

面馆的肉夹馍最快，也就三五分钟吧，面也快，我刚拿肉夹馍咬上一口，面就到了。我吃面特别喜欢就蒜，店里是有蒜的，但下午还要上班，不方便吃蒜，于是我多放了些辣椒和醋。这一碗面把我吃得满头大汗，虽然有风扇吹着，我依然不停地出汗。不一会儿桌子上就被我堆了很多擦汗的卫生纸，我有点过意不去了，放慢了吃面的速度。

吃饭的速度快是我在部队里养成的一个习惯，说不上是好是坏。那时候任何事都是争分夺秒一样，吃馒头噎着的比比皆是，一口吞个鸡蛋，边走边嚼的也比比皆是。那时候运动量大，又年轻，靠着有限的时间里那点饭菜，根本填不饱肚皮，于是把馒头装口袋里带回宿舍，晚上在厕所偷偷吃也有过多次。现在任谁也不会在厕所啃冷馒头的，那种日子苦是真的苦了点，但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想念呵。

那时候我也特别想吃面，但是食堂大锅饭很少做面，即使做了也轮不上我去吃。部队又是在偏远的山沟沟里，唯一一个军人服务社也只是卖泡面，那味道根本解不了我的馋。最幸福的时刻是每个月左右有一次轮到外出的机会，乘着班车去近百公里外的市里，才有机会稳稳当当地吃上一顿热辣滚烫的面。

那时候我外出必去的是一条胡同里的兰州拉面馆，很简陋，甚至有点脏兮兮的，却一点儿也不影响我吃面。细长的拉面把我的胃也拉长了，细嚼慢咽，薄薄的牛肉片一丝一丝地吃，狠狠地品尝着面和肉的味道，最后再把汤喝干净，热乎劲从嗓子一直滑落到胃里，浑身充满了力量。就是那一碗牛肉拉面的味道，足够我回到部队后回味一个多月，直到下一次请假外出，再吃到牛肉拉面为止。

我们在条件充裕的时候再好的饭菜也吃不出特别的味道。那时候我没什么钱，吃面不敢要太多肉，也不敢要肉夹馍，就是一碗牛肉面，却吃得犹如山珍海味、满汉全席，津津有味，直到现在我仍然觉得那个拉面是最好吃的。现在可以吃更好条件的拉面了，肉能加双份，肉夹馍可以吃个够，但吃起面来，我依然是拿它当当年的面来吃，因为只有混合着记忆的面才更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