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农村启示录

刚回到老家那段时间，我哪哪都不适应。可我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下去。临近九月开学季，我需要重新适应生活环境，也需要鼓足勇气迎接新学年，新身份——一年级小学生。

从此，再也没有妈妈送我上学时的欢笑和惬意。我每天必须六点多起床，吃罢奶奶给我准备的早餐，然后步行去上学。

妈妈怕我上学时赖床不起，还特意买了好多包金味麦片放在家里，叮嘱奶奶早餐时给我喝。那个甜香的麦片味也是我的童年味道，以至于后来很长时间里，吃麦片，我只认准金味。

哪知奶奶她不走寻常路，冲麦片不用水，而是用粘稠的米粥。她的意思很明显，家里没有白开水，只有茶水。米粥泡，省事儿还扛饿。

当一大碗麦片米粥摆在我眼前时，我惊呆了。说好的甜香麦片，怎么搅成烂饭一样了？这叫我怎么下口？奶奶还在一旁没好气地催促：再不吃就迟到了，赶紧的，磨磨唧唧。

第一天上小学，第一天在老家吃我最喜欢的麦片，第一次这么早主动起床……美好的一天，就这样被这碗粘稠的米麦粥搅黄了。第一口入口时我已经感觉难以下咽，这两不像，甜味的米粥，我从来没吃过，也没想过要涉猎。要不是肚子咕噜噜提议，上学时间紧迫，我肯定要赌气不吃，强烈抗议。

待我吃完，其他同行的堂姐堂弟，还有邻居家的孩子早已出发在路上。我和他们还不熟，也就没人等我，我只能孤零零地独自想学校走去。

在他们眼里，我暂时还是一个异类。穿着花样鲜艳的衣服和鞋子，背着可爱的水壶，还有一只新的卡通书包。对比他们素色穿着和随意的布包，我名副其实一个显眼包。

学校在半山坡上，因为我们需要从大路拐进一条小山路，沿着小路往上走三分钟，就能走到一片平地，往左拐就是当时的方圆几里开外的一所小学。两个大教室中间有一个小屋，作为老师的办公室。而每个大教室分别有两个年级，一二和三四年级。

上五六年级的学生还得去更远一点的学校去。那一所学校位于村委处，教资和建设都比这里完善，从一到六年级各有一个班级。当时我们家只有大伯家的二堂姐在那里就读六年级。每天骑着自行车抹黑就出门，因为骑车也需要十五分钟，如果遇上下雨天，那更是难说，因为视雨势大小，有可能要步行着去，要不然会连车带人掉坑洼里，沾一身泥浆……

我刚开始还是觉得挺新鲜的。上学路上青葱翠绿，空气清新，时间长了，还和别的孩子欢笑闹腾一路，别提多自在，多惬意。

只是那个早餐，我天天吃，吃着吃着也就麻木了。直到那几大包麦片吃完，我再也没让妈妈买麦片了。即使她后来再买给我，我也坚决放在自己的柜子里，偶尔干吃一包，慢慢地，也就冲淡了米麦粥给我留下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