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口

记不起来,究竟是从哪年开始,不怎么待见春晚了。

可是肯定的是,自打赵本山和宋丹丹从春晚舞台上撤下来之后,全家人就开始对那台节目不怎么感冒儿了。

最近这些年,凡是再遇到春晚的小品时间,家里的绝大多数人,都会从沙发上抬起屁股,争先恐后地跑到厨房包饺子去了。

之前,大家最不愿意听到的春晚临近散场时的那首《难忘今宵》,那是对春晚那几个小时节目的恋恋不舍。

可自从某年春晚的节目表上,安排上周节棍唱的那首双杰伦之后,大家不旦吃团圆饭的胃口大打折扣,都恨不得马上关掉电视机,让闹心的节目早点结束了。

九十多岁老爷子,可谁也不惯着。

一听到“哼哼哈嘿”那种“听不出个数儿”歌词的歌时,打娘胎里带来的两颗大牙,立马就疼得不行之后,手中掌握着遥控器的老爷子,立马让春晚的歌曲时间,变成了“静音”。

受老爷子影响,之前,春晚舞台上的戏曲和相声,在我们家都一直受宠。

不过,出现在甲辰龙年的那场春晚舞台上的相声“大作”,让一个“将欲行”的烂“梗”给拉低了段位。

不知道今后春晚的相声时段,还会不会像以往那样招家人待见,便不得而知了。

人这种动物很是奇怪,除了视觉、听觉记道儿之外,吃东西时用到的味觉,它也记道儿。

打小喜欢吃什么,无论长到多大,还是喜欢。

我们当地的一种特产——粘苞米,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吃“腻烦”过。

五冬️六夏,家里的冰柜,永远都为粘苞米,掂量出一个大格子。

一年四季,别的吃食,都可以断货,唯有粘苞米,不曾断过。

每年中秋之前,趁苞米大量上市,都会选甜一点,粘一点,最好再嫩一点的苞米,囤上三五十棒儿。

小时候,最期待的一件事情,就是数着手指头,等着盼着放暑假。

因为,只有在那个时间段里,才能吃到最喜欢的东西。

尤其是那种既甜又粘的苞米。

每个暑假假期刚开始的那几天,干得最果断最坚决最不手软的那件事情,一定是集中火力,打一场“歼灭战”。

———把老师留下的作业全部写完。

剩余的时间,便是一头扎进住在农村的姥爷家。

除了可以像一只无拘无束的野马,满山遍野的“跑疯”之外,最主要的兴趣,便是一头钻进一眼望不到头的香瓜地和西红柿地里,对着满地的香瓜和西红柿,挑挑选选大饱口福了。

当然,最享受的就是想什么吃,就什么时候吃,能吃多少,就可以吃多少的一种只有在农村,才可以吃到的美食——一种只施农家肥,且不喷农药的粘苞米。

姥爷在自己家的房前屋后开的两块儿“小片荒”,只种两种食物。

一种是向日葵,一种便是我最喜欢吃的粘苞米了。而且,“小片荒”所用的肥料,都是姥爷从自家的猪圈和鸡窝里起出来的肥料。

印象中,园子里的向日葵,好像从来都没等到完全成熟,就成了我们几个孩子手里边掰,嘴里边吃的“毛嗑儿”。

“毛嗑儿”颜色灰白,被一层薄薄的软软的绒毛包裹着,完全没有成熟之后的葵花瓜子硬壳上的黑白条纹。嫩嫩的表皮里面的果粒的水份充足,在口腔里面弥漫着的是那种淡淡的甜味儿。

城里的孩子,对农村所有的东西都稀奇。特别是对可以满足肚子里面“馋虫”的需求的东西,更是下得了狠手。

护犊子的姥爷,总是笑呵呵地瞅着我们几个孩子“搞破坏”,从来都是只乐不说。

即使孩子们的嘴再馋,手再欠,也没有人对没有成熟的苞米下手。

略带一丝丝甜味儿的苞米乌米,我是真下不去嘴。但是,在胆子相当大的表哥嘴里,却“被香”得不得了。

相信一线大城市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没亲眼见过不施化肥,不喷农药种出来的苞米。

见,都不曾见过,就更不要奢望能够吃上了。

住在东北这个三线小城儿的好处之一,就是不但可以见,而且,还可以吃上这种既不施化肥(只施农家肥),又不用农药的纯绿色苞米。

如果运气足够好,还可以实现吃纯绿色苞米的自由。

单纯论颜值,这种苞米的长相,的确是真的不怎么样。

但是,入口之后,苞米粒儿在你口腔爆浆的一刹那,你瞬间就会给什么叫香,什么是甜,赋予一种全新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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