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六月印记

印象中小时候的六月没有现在的那般烫人，也热，但不燥。大概是因为小时候比较心里头比较轻，除了玩就是吃，尽管被大人挥来喝去地干活，心里头会有不情愿的时候，但来得快，去得也快。那时候，我们的心里总会有一个空旷的天地——有风，有树，还有让我们总是那么好奇的小玩意儿。所以，天热，汗流不止，被晒黑几个度，我们也依旧快乐地奔跑在艳阳底下，干劲十足。因为，我们把它们都当成了大自然的馈赠，得到越多，也便越幸运。

五六月，是瓜果结满枝头的季节。环绕着屋子周边的果子，一旦被发现有成熟的迹象，我们便会一伙人冲到树旁。矮的树，直接够，或者用竹竿辅助；高的树，便想办法往上爬，一人爬，几人等着接应。最后，一样样果子总会落在我们的手里，被吞进我们的肚肠中，甜美多汁，消暑止渴。那时候，我们总会比谁的大，谁的没有虫眼，又谁的更熟，更甜，更好吃。吃到最后，总会有人会得意，笑得贼兮兮；有人气不过，抹上不快而委屈的泪水；甚至有时候，还会一言不合就干起架来。笑了，哭了，打完架，下次还继续分工合作吃果子。因为，我们总是会觉得，这一次，大果子肯定是我的，总有一次会是自己的……

奶奶会去地里捥新鲜的花生和红薯，有时候还会摘一大筐玉米回来。印象最深的是一种豆子，长长的豆荚，里面裹着六到八颗不等的豆子。我尽管我已经不记得那豆子是什么品类，是红的，绿的亦或其他何种颜色，可每当奶奶烧了半个小时煮熟端出来那个瞬间，我们便会蜂拥而去，一块儿把那盛豆子的筛子密密地围起来。看着那热气腾腾的飘烟跟着豆子一起倾斜而出，我们却不怕热，不怕烫，只知道那是生活中最幸福的滋味，是我们想要的，让我们欢喜的，是风扇和空调也换不来的珍贵的家的味道。

轻轻地剥开豆荚，仰起头的那一刻一并举起手，紧接着胖胖的豆子便会往我们嘴里鱼贯而入。软绵，香甜，是豆子醇香，是夏天的味道。豆子虽多，人也不少，因而，我们比着吃，抢着吃，怎么都吃不够。奶奶每次都会被我们这群饿鬼似的熊孩子气得骂人，到最后自己顾不上吃，只默默地看着我们抢食的画面抿嘴墨笑，并允诺我们明天还有别的吃的。另外，还会拉着这次吃得少，受了委屈的那个孩子，在没人的角落里悄悄地安抚：明天我做红薯饭，给你留红薯最多的，还有大片锅巴的米饭……

六月的天，热吗？一点都不，依然是凉快的，惬意的，不耽误尽情玩耍，每时每刻都是享受。

六月的天，不热吗？挺热乎的。家里的烟火气，孩子堆里的闹腾劲儿，还有奶奶的暗地里开的后门都透着源源不断的热气儿。

六月的天热与不热，那时的我们并不太放在心上，只觉得这就是夏天该有的温度，再正常不过。我们一心都扑在了专属六月的吃喝玩乐中。而如今的六月，似乎就只剩下热了，不止热，还燥，让人浑身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