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柏树子》后记
——“心即性也”、“性即理也”
2014 年 9月 ,赴北大参加彭吉象导师主持的戏剧美学专题研究。尔时,楼宇烈先生开讲中国哲学史。
从源头上说,宋明理学可以推求到唐代的辟佛之风,但是那种推举儒家、标举道统的风尚,是从fo教判教之法中得到的启示。暗引佛教之“性”义,李翱著《复性书》为孔孟性论做注脚,由此实际启动了程朱理学。所以表面上理学家也有辟佛之风,而实际无不渗透着佛老之说。毕竟,《明道先生行状》中说,程颢“出入于老释者几十年。”
《太极图》是理学开山者周敦颐的主要著作,实际源自道教修炼内丹的《无极图》。而他的著名散文《爱莲说》以及《通书》提倡的“主静”说等,都十分明显地是受了fo教影响。《明道先生行状》中说自己(程颢)“出入于老释者几十年。”朱熹则最喜欢用禅宗“月印万川”的譬喻来说明“理一分殊”的道理。故自唐宋以来,文人学士几乎没有不读佛典的。诸如《法华经》、《维摩诘经》以及《愣严经》、《圆觉经》、《大乘起信论》等,这样一些佛典通常都是一般文人和思想家必须具备的基础文化素养中的一个方面。即使不能读这些大部的佛典,那至少也会读过如《金刚经》、《心经》、《阿弥陀佛经》之类的佛典精本。
以上是当时的两段课堂笔记。一天课后,带着这几段讲话,和我的《天人合一》的写作提纲拜访先生书斋的情形,毕生难忘。记得先生问:“小谢,理学发源地离你单位很近啊,去过吗?”回来后也没有去。一是因为不甚了解下,就冒然地拜访古圣先贤,话不投机、相对无言,岂不是自寻难堪?二是《二程集》没有读进去,而程夫子的性格早有耳闻,不敢去:“程颐在经筵,多用古礼,苏轼谓其不近人情。”(经筵是指中国古代专为帝王上课而设置的讲席)遂老老实实地“半日静坐半日读书”,约十年。23年10月第一次来到伊水河畔,拜访二程文化园、伊川书院。11月入关中、上太白,参观横渠书院。24年五一,约几位同仁再一次问道伊川,直接去了二程故里。
真是无巧不成书吗?无论伊川书院,还是横渠书院,还是二程故里,都有一棵相当显眼的千年古木映入眼帘。不错,就是都有那么一棵庭前柏树子,据说还都是夫子们亲手所栽嘞。仰望直入云天的大树,一种时空交错的感觉油然而生,《遗书》中语言瞬间鲜活地在空中回旋起来、袅袅上升:
程颐说:“心即性也,在天为命,在人为性,论其所主为心,其实只是一个道。”答学生问时,夫子又说:“性即理也,所谓理,性是也。”
因此也便彻悟了楼先生说:“我们对传统文化进行深入考察时,绝不可忽视在它发展过程中或多或少起过作用的各种思想、学派之间的对立和渗透,排斥和融合——这其实是一个很大的课题,可以包括一整部中国哲学史、思想史,或者文化史。”自然,禅宗的研究方法也不出其外。尤其,在哪里都能见到一棵参天古柏的影子,和它那种被赋予的代表了“天见人,人见天”、“人天交接,两得相见”“(天地本无心)为天地立心”的形象,以及古哲以之所隐喻的“识得一,万事毕”、“天人合一”的意旨——子曰“吾道一以贯之”。那诸君就说说吧,从少年学生说“只见卧如来”到中年导师说“庭前柏树子”(乃至老年古佛说“只有一个牙”),是“有义味”耶,还是“无义味”?以及,肃宗问:“什么是佛身?”慧忠国师起立说:“会么?”那诸君就说说吧,这个“一”(“卧如来”)与那个“1”(“柏树子”、“师乃起立”)是别是同耶?那诸君再说说哈,这一棵“老柏树”(与那一棵“无根树”),在内丹道里,又与何物对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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