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曾国藩传》

第一章负厚载重

一、蟒蛇投胎

嘉庆十六年(1811年)农历十一月十一日的夜半时分，一个小生命在湖南省湘乡县诞生了。

这个呱呱坠地的乳名为宽一的小生命，就是后来在清代被称为“中兴”大臣的曾国藩，他曾在中国近代史上叱咤风云，影响了中国的历史进程。

宽一的祖父曾星冈，继承了父亲的产业，拥有一百多亩水田和多处山林、 屋宇。家中"自道光元年即处顺境，平安经历三十余年”。曾星冈是一个财主， 他既管有山林田产，又雇有佣工，自己只参加一些辅助性的劳动。他的儿子曾竹亭则一生都以读书、教书为业。这样的家庭当然不能再称为"农家”，称他们的子孙为“农家子弟”则更不合适了。

曾星冈还常常插手地方事务，武断乡曲，他声音洪亮，看见他的人都慑服于他的威严，他自述道:"邻里讼争，吾尝居间以解两家之纷，其尤无状者，厉辞诘责，势若霆催，而理如的破，悍夫往往神沮，或具樽酒通殷勤，一笑散去。"”这篇明显地带有美化痕迹的《大界墓表》以及曾星冈的儿子曾竹亭后来担任“僻在穷乡，志在军国”的湘乡全县团练总头目这些事实说明，曾星冈、曾竹亭两代都是地方上的绅士，也就是当时的地主阶级的当权派。出生在这样家庭中的曾国藩，受到祖父曾星冈、父亲曾竹亭的很深的影响是在所难免的。

据说，1811年的那个晚上，曾国藩的曾祖父，年近七十岁的曾竟希梦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有一只很大的怪物从空中蜿蜒而下，头俯在梁上，尾巴盘在柱子上，身上满是鳞甲，令人不敢直视。这个巨物就是蟒蛇，曾竟希被这一可怕的梦境吓醒。他醒来不久即被告知添了-个曾孙，这个曾孙就是曾国藩。曾竟希惊讶于这一偶然的巧合，便告诉家人他做了那样一个梦。家人认为不司思议，便将这件事告诉了别人，这样一传十、十传百，曾国藩就被人们认为是蟒蛇投胎了。

据湘乡县荷叶塘一带的人世代口耳相传的说法，成年后的曾国藩长得和蟒蛇特别像，他眼睛呈三角形，总是像要睡觉的样子但却充满了光泽，中等身材， 走路很重，言语迟缓。不仅如此，曾国藩的性格也跟蛇很近似，因为他从小就很阴险，即使是很小的仇恨也记在心中，必定会进行报复。嘉庆二十四年下半年，九岁的曾国藩随父至桂花塘一位姓欧阳的人家中开始读书。一天，他与主家小孩发生口角，主人疼爱自己的孩子，于是不问青红皂白，将曾国落骂了-顿，在那里当塾师的曾竹亭也连连向主家赔不是。曾国藩把这件事暗自记在心里，到散学时，偷偷打破了主家的金鱼缸底，水干鱼死，这才消了心头之恨。 十二岁时，曾国藩与小伙伴在神王庙里玩，不小心把神王翻倒在地。曾竹亭为此痛斥了他，还给神王重新装了金身。为了不让曾国藩像邻居小孩一样嬉游， 曾竹亭带着曾国藩到六里以外的九峰山古锣坪定慧庵去读书，每天很早出门， 很晚才回来。从此，曾国藩路过神王庙时，常把当作马骑的竹棍系上绳子，往神王肩上一-放，很生气地说:“搭帮你，我到山冲里读书去了！你一定要看好我的马，如果我的马走了，我一定饶不了你！”因曾国藩有着一双似闭非闭的三角眼，个性内向，把什么事都搁在心里盘算，所以，人们就给他起了个外号“闭眼蛇”。

道光十年，曾国藩已经十九岁了，他与十岁的弟弟国潢去衡阳唐氏家塾， 跟汪觉庵学习。国潢伶俐，有问必答，塾师非常喜欢他，于是就总是夸奖他， 而曾国藩沉默不好言语，塾师对他的诗文总是用“也好”二字敷衍了事。一天， 曾国落因为背书不流畅，塾师训斥他说:“你这个蠢货真是天生一副戮牛屁股的相！要是你将来有点出息，我就是给你背伞的人！”谁知，曾国藩在心里牢牢记住了老师这句一时的气话。道光十八年，在京城参加会试的他，高中进士，还乡拜谢老师汪觉庵时，故意拿了一把伞去，进门便放在汪家的神龛旁边。后来当他告辞回家，走到槽门口时，突然对送行的汪觉庵说:“我忘了带伞。”汪觉阉连忙用双手把他拦住说:“曾大人在此稍候，我去帮你拿来便是。”汪觉庵取了伞递给曾国落的时候，曾国藩不冷不热地说:“谢谢汪师，您今天终于有机会做给我背伞的人了！”汪觉庵猛然想起自己过去所说的话，特别尴尬，只好作了个长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