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周列国志》观书偶感（七之四十八）

庄王：我有伍参君侧唆使，

荀林父：我有先谷帅前寻事。

面对前来救郑的晋军，令尹孙叔敖反对打，庄王也不太想打，但伍参非要打。

不得不说，伍参这次押对宝了。他对晋军内部的人事分析的方向基本是正确的。

自从赵盾死了之后，晋国朝中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权力的重新分配，几个大氏族各自圈地，到晋景公三年，荀林父暂时成为了最强的一支势力。

这次晋景公收到消息，得知楚王亲自伐郑，想起几年前自己老爹成公与郑襄公的黑壤定盟，郑国附晋，出兵救郑本就理所当然，而且，自己即位以来，还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业，这次如果能与楚一战，不仅可以救郑国于水火之中，还能顺利提升自己在诸侯之间的名气，把晋国这个诸侯之伯的金子招牌重新刷刷亮。

于是晋景公决定出师救郑，拜荀林父为中军元帅，先谷为副，往郑国与楚会战。

其实说来也挺……巧。当年晋国伐齐，问弑君之罪，郑国穆公也同往伐齐，因见荀林父因齐国献赂而放弃伐齐，对荀林父的作为嗤之以鼻，而选择弃晋附楚。如今十几二十年过去了，郑国襄公当政，因选择附晋而被楚讨伐，帅兵出征救郑的，还是荀林父。

但是，虽然当下荀氏是晋国内势力最强大贵族，也无法与当年赵盾专权、所有人都对赵氏唯命是从相比。

因此，这次晋师组成的各个将领，来自朝中最有势力的几个氏族：荀氏，先氏，范氏，郤氏，栾氏，赵氏，另外还有韩氏，这些姓氏的背后，既有累世名门，也有后起之秀，现在全部混搭到一起，当然各有各的想法。

其中最刺头的，是中军副帅，先谷。

晋国出兵从绛州往郑国进发的时候，是夏六月，距离楚庄王春三月围郑，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因此，当晋军到黄河口时，前哨便已探得，郑城被楚久困，待救不至，情不得已，已出降于楚。庄王得成于郑，已下令班师，楚兵将北归楚国。

荀林父一听这种情况，还要跟楚国打吗？人家都已经走了，还追上去打吗？打，还是退？他拿不定主意，于是召集诸将商议。

士会先说：“这次出军，来不及救郑，现在郑国已经向楚国投降，郑楚两国已经定盟，我们再去打，这没名没分的，传出去不好听啊！”

荀林父也是这样想，忍不住点点头表示赞同。

士会继续说：“如今这样的情形，我们不如先班师，等待有好的借口，再出军战楚。”荀林父听了，觉得士会与自己的想法差不多，于是命令诸将班师。

不料，此时有个人跳出来，大声喊到：“不可不可！我晋国是什么国？是能领导诸侯，扶倾救难的诸侯之伯啊！”

大家都吓了一跳，谁啊？那么义正言辞！

又听见此人大声说：“今天郑国是因为待救不至，不得已而降楚，非真心实意附楚。如果我们能挫败楚国，郑国就会死心塌地回到晋国身边！”

大家听着，觉得，好像有点道理啊!

“如果今天晋国放弃郑国，任由楚国逃去，以后中原这些小国家能依靠谁呢？晋国的诸侯之伯头衔不就白白落个空名了吗？”

大家听着有点道理，但是又隐约觉得，这诸侯之伯的名头，真的那么重要吗？还得靠打个硬仗来维护？

这个人又继续说道：“帅必欲班师，小将情愿自率本部前进！”

荀林父被这大嗓门震了好一会儿，总算回神看清楚此人是谁了，啊，原来是自己的副将，先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