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感】 说点什么好呢?

1

      北京是北方城市,可前些日子动不动就是35度高温,不知老天爷哪根筋搭错了。

      酷热中,大多时间躲在家里看书。古诗词、历史、小说,也没有规划,喜欢什么看什么。再有时间就随便划拉几笔,写点不疼不痒的文字。

      从小就喜欢看地图,看进去了,就感觉时空纵横,思绪飞扬。受原单位小同事的启发,买了吕思勉的《地图上的中国通史》,上下两大本,一连看了两天,感觉书里的地图还是偏少。“历史地理”本就是一门课,所谓“左图右史”,缺一不可。

      看书,喜欢内容沉重的,要不然怎么会抑郁呢?从《巨流河》到《奥斯维辛》,从《查无此人》到《寻找家园》,历史或故事,都挺沉重。

    《六六年》,几年前看过,但没在意作者。后来群里一个群友时不时引发大家争论,经夫人提醒,才知他就是《六六年》的作者,是著名作家、文艺评论家和编剧。1966年是中国人很难遗忘的年份,作者说,自己最初的力量,源于心灵深处久长的不安记忆。于是,他以少年亲历者的视角,写出了那个年份的光怪陆离。

2,

      经常在朋友圈晒吃喝玩乐,别人以为我岁月静好,笑口常开。哪来的岁月静好?连“笑口”都没有,还“常开”?

      闲云野鹤其实是冒充的。

      古诗云:“借他人酒杯,浇心中块垒。”也就是心里郁积着的忧愁、气愤,用喝酒来消减。典故出自南朝刘义庆《世说新语》,讲“阮籍胸中垒块,故须酒浇之”(阮籍心怀不平,需要借酒浇愁)。

      古诗里,酒首先是解愁的良药:

      曹操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鲍照说“酌酒以自宽,举杯断绝歌路难”;李白说“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杜甫说“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岑参说“一生大笑能几回,斗酒相逢须醉倒”;白居易说“无如饮此销愁物,一饷愁消直万金”;韦庄说“劝君今夜须沉醉,尊前莫话明朝事”;范仲淹说“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晏几道说“欲将沉醉换凄凉,清歌莫断肠”;高翥说“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酒是烈性饮料,刺激,还能麻醉,所以才能“浇愁”,喝了酒,万般心事都抛于天外。这当然是暂时的,酒醒梦醒,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3,

      喜欢看书,也喜欢喝酒,多年前曾有言:“在喝酒的人堆里,我是看书多的;在看书的人里,我是最能喝酒的。”看书比我多、酒量比我大的人肯定不少,只是我没遇见几个。可惜现在酒量也不行了,虽然还在看书,但也不敢吹嘘。

      有个群友与人争论时,爱说“多看看书”,结果引起大家不满。

      你说你酒量大,众人佩服;你说你看书多,大家不以为然,如果再劝人读书,就会遭致众怒。

      如今到底是怎么了?

4,

      瞬间骤雨忽来忽去,但暂时驱走了酷热,同时也把心浇凉了。

      今年的水灾,按下葫芦浮起瓢,似乎有河流的地方都要发发水。

      水灾也折射出人生百态,不少故事引起热议。能引发热议,可见人心还在、良知未泯。 对痛苦的共情,会变成记忆和警醒,毕竟,我们不能无视生活的艰辛,也不能对社会的各种假恶丑报以冷漠。

      时光从指缝间溜走,那些让引起热议的事,很快就会成为故事,但却实在值得回忆。

5,

      多年前,一个朋友去世前说,先死了,就看不到以后的不堪了。这话还真说对了,一直残喘下去,能不能看到另一幕呢?

      电视上把老年慢性支气管炎简称为“老慢支”,听着特别扭。那老年痴呆该叫什么?我要是痴呆了,就叫“老痴”,好听多了,还有点佛道高人的味道,说点“哲言哲语”,也能唬唬人。

      近年,不少不该去世的人去世了。比如江平教授,“法治天下”的愿景还没有达成;比如朱令,正义被淹没了将近30年;比如胡友平,见义勇为,舍身求大义;比如那个遭训练营教官性侵的女孩,生命定格在14岁;比如地震、水灾、垮桥受难的无辜者,他们本都有梦想;再比如多年的同事、好友,去世时都不到70……

      默默哀悼,一次次。

      突然感觉:与其是哀悼他人,不如说是悼念自己。人还在,心已死。

      悼念自己,也是悼念一个时代。

      一个时代的人有一个时代的命运。我们这代人走过这四十年,一路花开。

      从当年的生机勃勃,到如今的不知所以,才知那个时代已离我们远去。

      悼念自己,其实是悼念一个真我。

      看过朋友的孩子写的一本小说《残翅》。

      写这本书时,作者还是高中小女生,书里的少男少女,是青涩的浪漫,是在压抑下绽放的烂漫。读之,感慨回不去的青春。

      对小说首页上的《题记》印象极深。《题记》写:“达尔文曾在马德拉群岛考察,发现岛上有200来种昆虫因翅膀残缺而不能飞。这个现象引起达尔文的极大兴趣。经过研究发现,群岛上的昆虫也有全翅的,但它们在飞翔时很容易被海风吹进海里而被淘汰,只有那些飞不起来的残翅昆虫才不会受海风的威胁,并将这一特征遗传给下一代。久而久之,马德拉群岛就成了残翅昆虫的天下。其实人在社会中生存,就如同昆虫在岛屿上。有时候必须残了自己的双翅,才能保全性命。要骄傲的死去,还是苟且的活着,往往只是一念之差。”

      阎连科说:“混沌苟活是一件事,不得不苟活是另外一件事。但清醒而自愿地苟活就是另外中的另外了。”

      不知岛上的残翅昆虫想过要飞翔没有?是它们认为自己天生就是这样,自甘任命?还是觉得这样挺好,苟且活着,至少是安全地活着,因为不会飞,就没有危险。

      小作者可能是感慨校园生活千篇一律的压抑,不得不循规蹈矩,我却由此悲哀自己,最后也活成了“残翅”。

6,

      有一位老师在他的文章里说,最初觉得自己是鲁迅,针砭时弊;后来认为自己是闰土,麻木不仁;再后来,发现自己其实是那匹猹;现在突然明白了,原来自己只是地里的那个瓜,随时被猹吃。

      有苦有乐就是歌,有聚有散就是诗。

      没必要做梦,生命中所有的故事,能织成多少个梦?如果有一天,我的尸骨变成了别人的假牙,你说是梦是幻?

      记性是靠不住的,岁月的磨损远比想象的厉害,很多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忘的事竟然也会忘。所以,还是别有太多的记挂,要是还能走,就出行;要是胃口还好,就好吃好喝;眼睛还行,就多看书、看好书。

      苍山辽远,长空寂寂,西风飒飒,骤雨初歇。忽然想,人为什么总是到一定年龄才能明白许多东西?不长的人生,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否定自己。可见,和人生相比,心路更长。

      “有明月,怕登楼”,出自南宋吴文英的《唐多令》词,本写羁旅怀人。我虽非羁旅,也未怀人,仅借词中岁月流逝、往事如梦的情绪而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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