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是线性的,但留给我们的只是光点 ——由石黑一雄想到的

这世间想读的书汗牛充栋,而如果你恰巧是一位读严肃书籍速度很慢的人,就会产生一个很长的作家清单,那清单中的每一位作者都星光熠熠,以至于你总觉得这样严肃深沉的好作品一定要在内心平和、心理能量强劲的时刻去认真花上一整块时间阅读,可恰巧这样美好的时间总是难以浮现,结果就是那清单上的作品你可能一部都没有读过,变成了一种经年累月下来的近乎永恒的期待。

石黑一雄就恰好在我的这张清单上(这张清单上还有加缪、博尔赫斯、卡尔维诺、陀斯妥耶夫斯基、奈保尔、李洱、弥耳顿、爱伦·坡、毛姆、王小波、马尔克斯、乔伊斯……长长的一串),但近日偶然发现了一个小册子,是他在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所做的演讲的整理稿。

在演讲中,他讲到作为作家,他的几次转变。身份一位日裔英国人,自幼即跟随父母来到英国,故国只是留下了浅浅的记忆;可他最初的写作都是以日本为背景,那时他刚开始写作,在小小的房间里,只对着打字机,几乎不与人交谈,所做的只是写啊写。他试图回忆和分析那股不断写下去的力量来源于哪里,他的结论是,在生命中的那个节点,他全身心于一项急切的“保存”工作(这里的翻译也许有点古怪,原文是:My conclusion has been that just at that point in

my life, I’d become engaged in an urgent act of preservation.);所要保存的对象自然是他头脑中的日本,作家当然知道,那是他幻化和构建出来的,而并非实际所存在的那个国家,可对于他本人,是独一无二的记忆。

时至1983年,彼时电视这种新兴媒介开始出现,作家思考如果他写的作品只是带给人的体验只是与电视等大同小异,那这种小说的创作又有何必要呢?他认为若文字小说不能为读者提供一种独有的、其他媒介无法呈现的东西,那“它又怎敢奢望能对抗电影和电视的力量?”恰在此间,他开始翻阅《追忆似水年华》,而其中叙事和创作方式的自由影响了作家后续作品的构建,这其中就包括那部著名的《长日将尽》。

作家还谈及1999年,他参会过程中参观了奥斯维辛集中营旧址,他开始思考作为作家,作品与家国之间的责任。

坦诚地讲,这个演讲稿很短,但我读起来颇为费神;稿件读下来不很通畅,可能因为有作家在讲述时的即兴所致,有些逻辑关系需要调动脑细胞去思考;细思起来,也许因为作家在讲述时是依其记忆中的那些闪光点来讲述的,所以读/听起来,如同在看一个个孤立的小岛,我有些难以将一个个点之间的关系陈列出来或思考清楚。但也许就是这个原因,这篇短短的讲稿,近几日总是在脑中闪现出一些零星的碎片,有些什么令我着迷,我自忖应是作家表达的那种生命转变发生的偶然性。这种转变的开始似乎永远是那样没头没脑,你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天,你对一件事充满厌倦而又对另一件事满怀向往;可能某一天夜晚,你深觉不安,端起酒杯,自此酒精就伴随你的生活;也可能某一天开始,突然你想迈开步上路,自此跑步这件事就伴随你。

有时人们需要去回溯过往而给这些事找到个合理的理由,但其实那些起承转合并不易梳理出来,人们所能看到的或留下在头脑中的只是一个个闪着光的亮点;但也正是这种偶然性,使人的生命历程充满魅力吧。

最后,这本小书很小,叫《石黑一雄诺贝尔奖获奖演说(Kazuo Ishiguro Nobel Lecture)》,是双语的;装帧也很漂亮,贴图来源于豆瓣,图中看不大出来,当时读到的版本,很小开,封面是绒的,捧在手里时,像在抚摩一段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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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lichengx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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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Tech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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