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儒林外史》130｜链子进城、链子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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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三公子听了差人的话，满心惭愧。叫人请了娄四和杨执中进来，一起看了关文和传票，娄四公子也觉不好意思。

杨执中这时引了一句古语，说是“蜂虿人怀，解衣去赶”，意思是权勿用既然干出这种事，咱们也包庇不了。杨执中答应立即去跟老权说这事，把他交给差人，让他自己去处理。杨执中引用的这句古语倒不是瞎编，《水浒传》第十七回里也有这句，说是“火烧到身，各自去扫；蜂蠆入怀，随即解衣。”只不过，当初把权勿用当高人介绍的不也是你杨执中么？

娄三娄四也没有别的办法好想。于是“杨执中走进书房席上，一五一十说了”。看到这句，读者多半可以明白，这杨权二人确实是因为上次杨老六拿了五百文钱的事闹翻了。按照常理，尽管出了这样的事情，即使权勿用不是什么好人，但厚道人肯定会把权勿用叫出来，单独一对一说这事嘛，怎么可能公然在席上说，生怕大家不知道呢？

当然事情已经发生，权勿用也无话可说。他红着脸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去就去呗，怕什么？娄三娄四也走出来，不好意思改变平时的态度，面上还是说了些打抱不平的话，随后又敬了两杯酒以示告别，临走还取了两封银子当路上开销。

两公子叫仆人帮忙把行李拿好，一起把权勿用送出大门。那边的差人见他出了娄府，两公子也已经进门，立即一条链子把权勿用锁了带走。注意，这条链子怎么这么眼熟？因为权勿用进城时，曾被魏厅官手下的一条链子锁过，真的是前后照应、毫无赘笔啊。

出了这档子事，娄三娄四也觉得无趣。这名士那名士，除了张铁臂还能舞个剑，其他人简直啥都谈不上啊。娄府从此吩咐仆人：以后再有陌生人来访，就说我们回京去了。看来两公子是有了心理阴影，谁叫这些知己朋友没几个像样的呢？

不久，蘧公孙也来告辞，说蘧太守有病，自己要回嘉兴。娄三娄四听说，知道这是大事，便一起去了嘉兴。到了之后，发现蘧太守病得很重，看来去日不多。蘧公孙按照太守的意思，托两公子接鲁小姐回家。两公子就写了信，打发人去请。要知道蘧公孙当初是入赘鲁家，如今请回鲁小姐就似乎是鲁小姐嫁回蘧家，这鲁夫人是不太情愿的，但鲁小姐毕竟读过四书五经，很是明事理，人之将死嘛，很爽快地同意过来——看来多写八股文，还是有好处的！

这时鲁小姐身边丫头只有双红一个，采苹已经嫁人。于是就把双红丫头做赠嫁，叫上两只大船、带上全副妆奁，一起来到嘉兴。随后太守去世，蘧公孙作为唯一的后人，担当了家庭重任，鲁小姐上侍孀姑、下理家政，搞得井井有条，亲戚无不称羡。娄府两公子等到治丧结束，才回湖州——这里可以看出，作者写小说的详略，写到儒林士子们的言行无不详尽，写到蘧太守的后事则一笔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