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唯一的你（30）

古水镇离基地百余公里，沙漠清旷，天地如银，萧熠把车开得飞快，不过半个多小时便赶到了。在一家小酒馆里他们见到了沈之远，沈之远胡子拉碴，一脸沧桑，萧熠上去便和他拥抱，看着他笑笑：“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们一直都担心着你呢。”

“你们怎么样，见到舒智了？”

“一切顺利，已经完成记忆捕获，研究团队正在记忆建模。”

沈之远点点头。

萧熠拍拍沈之远的肩膀说：“走吧，我们回去说，我还有很多话想问你呢。”

简兮看着他们说：“阿远这么远来一定很累了，不如先让他休息一下。”

萧熠与沈之远同时愣住了，沈之远思忖片刻说：“你们和舒智提起过我吗？我要是贸然过去是不是不好？”

萧熠看看沈之远又看看简兮：“难道我们连阿远都信不过了吗？”

简兮心头一阵委屈：“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萧熠反问。

简兮没有回答，转身就走，萧熠紧跟上去拉住她的手：“简兮，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我们回去吧，我当然信得过阿远，他拼了命地保护我们，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他？”简兮说道，他们一同回到车里。

沈之远另有一辆车，跟在他们车后，在大漠夜色之下逶迤前行。

一路无言，萧熠驾车，远远看见了那片电池板的海洋，他往后视镜一看，却见沈之远的车之后悄悄漫上来一片黑影，不禁瞪大了双眼。

“那是什么？”

简兮从车窗向后望去，只见夜幕尘沙里聚集起了一排幽暗的车灯，两人对视一眼。

萧熠怒火中烧，低声骂了一句，他将车停下，从车里摸出一把手枪，装上弹夹便推门下车。

“萧熠，你要干什么？”简兮喊道。

沈之远的车也停了，不远处那一排车灯也静止了。萧熠迎着风沙一路走到沈之远车前，将手枪隔着车窗指向他：“沈之远，你给我出来！”

沈之远解开安全带，半低着头，推门下车，并举起双手。

“他们是谁？”萧熠问。

沈之远长叹一声，一语不发。

那些车影里下来些人，他们慢慢走了过来，萧熠挟持沈之远静静与之对峙，直到其中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夜幕中显露出来，是一个仪貌堂堂的中年男人，他举起手枪指向沈之远：“阿远，还不动手！”

沈之远抬起头来，猛击萧熠腹部，萧熠吃痛躬身，却被沈之远飞速地将枪夺了过去，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前一后两只手枪胁迫。

“对不起，少爷。”沈之远在萧熠身后说。

萧熠却只盯着眼前的男人：“你是谁？”

男人哈哈大笑：“我的好外甥，竟然连舅舅都不记得了吗？”

舅舅……

萧熠的头一阵刺痛。

萧熠与简兮在一群枪口之下打开了基地入口的门，他们从电梯下去，却见舒智拄着盲杖站在大厅中央。

“不速之客。”舒智笑着说。

江玉琮说道：“你就是舒智？”

“正是。”

“这就是你的基地？”

“正是。”

“你以为藏到这儿，就没有人能找到你了？”江玉琮四下环顾着，“你违规搞这样的工程，胆子倒是够大。”

舒智笑笑：“你们来做什么？”

“停止你的项目。”

“那不可能。”

江玉琮将萧熠拽过来，将手枪抵在他的太阳穴上：“乖乖听话，否则江少爷的命可就不保。”

“江琛在你手上吗？”舒智说，“我看不见。”他说着便敲着盲杖向前走了两步。

“你别动！”江玉琮把枪指向舒智。

舒智仍摸索着向前走：“请不要对盲人大吼大叫，影响判断。”

江玉琮向助手使了个眼色，助手提着公文包出来，走到舒智面前：“舒智先生，针对您非法建设研究中心、非法进行科研项目的行为，当局出具了一份搜查令，您请过目。”

“我都说了我看不见，过什么目？”

那人一愣：“那我读给您听。”

“这倒不必，我只问你的搜查令上盖公章没有？”

“那当然。”

舒智伸出手来：“让我摸一下。”

那人将文件递到舒智手中，舒智摸了一会说：“摸不出来。”

“别跟他废话！”江玉琮喊道，“人带走，这里查封，从里到外全面搜检！”

众人听令，四散开去。

萧熠心急如焚，而舒智却异常镇静，他说：“让你们的人小心些，这里的所有路都没有照明，每一道门都有密码，还有，注意机关，若是启动了预警系统，我可是救不了你们的。”

一语未了，只听见里面传来几声叫骂：“我X，这是什么？”“怎么这么黑啊，没有灯吗？”

江玉琮笑笑：“不劳舒先生多费心，我的人自会有办法，请吧！”

几个人便上前去推舒智，舒智用盲杖敲开他们：“我自己会走。”他用盲杖敲击着地面跟着他们走了过去，经过江玉琮身旁时将盲杖狠狠地敲在他的脚脖子上。

江玉琮痛地惨叫一声，舒智十分欠疚地说：“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这里。”

江玉琮在他身后轻声骂道：“你个死瞎子！”

舒智回头说：“我只是瞎，又不聋，相反听力还特别好。”

江玉琮略显尴尬，喊道：“哪来那么多废话，赶紧走。”

舒智同萧熠、简兮被押到车上，他们被送进了古水镇一间宾馆的客房，萧熠扶着舒智，让他坐到一张沙发上，并取出纸杯接水，但饮水机连一滴水也没有。

萧熠颓丧地坐下：“没有水，先生忍耐一下吧。”

舒智摆摆手：“没关系。”

简兮则静静地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舒智说：“你们别都不说话，我又看不见，都不知道你们在不在。”

简兮笑笑说：“我们都在，只不过沈先生在门口站着，我们不好说什么。”

沈之远静静杵在那里，像根柱子一样一动不动。

“对不起……”萧熠说道，“都是因为我，才引狼入室。”

“有什么对不起的？”舒智说，“基地又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那么大阵仗摆在那里，从来没想着隐藏什么，是他们自己蠢，找不到而已。”

萧熠看向沈之远，沈之远只望着天花板，他又长叹了一口气，心中烦乱不堪。舒智则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萧熠说：“为什么不装上脑机接口的摄像头呢？看不见东西岂不很难受？”

舒智笑笑：“眼不见心不烦嘛。遇见不想见的人就选择看不见，瞎子也有瞎子的好处。”

简兮竟被他逗笑了：“先生你也太可爱了。”

这时一名工作人员进来，端着一壶水，向沈之远说：“沈先生，您要的水。”

“倒上。”沈之远说。

工作人员分别给他们倒了一杯水。

“拿走，我不喝。”舒智说。

工作人员略有些尴尬。

“拿走，听不见吗？”萧熠喊道。

工作人员赶紧端起水杯，道了歉，躬身离开。沈之远没有说话，继续瞅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