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宫的刀

年少时读张载的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主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觉得很是热血沸腾，觉得这四句当为所有读书人的座右铭。

年过半百之后再回味这四句，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这四句简直就是自宫的钢刀，如果把这四句信奉为圭臬，离灾难就不会太远。

“为天地立心”这一句怎么看都虚得很，天地为何？大自然里有着各规律，不需要人去给大自然定准则，人也定不了大自然的准则，在自然面前，渺小的人类拿什么立心？

“为万世开太平”这一句看上去很自信，其实是极度的自卑，是想通过简单的一蹴而就的方式一劳永逸地解决所有问题。这是懒人的妄想，因为世界在永不停息地变化之中，新问题不断涌现，为万世开太平的可能性不会有。张载做不到这一点，即便是孔夫子也做不到，所有的历史牛人大概都做不到。

“为生民立民”这一句说出了一些人的心声，他们觉得自己的高贵，比起普通人他们有着更高高远的眼光，他们可能引领大众前进。其实他们嘴里全是主义，心里全是生意，与其说是为生民立命，不如说愚弄万民以吸其膏脂。

“为往圣继绝学”这一句中可以看出一些没有独立精神，把自己的脊梁打断，变成别人的工具，变成权力的传声桶。读书人最为应该看重的是真理，而不是圣人的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