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三国演义》第九十回

玉兰 • 2024-09-22 13:16 • 杂文

驱巨兽六破蛮兵

烧藤甲七擒孟获

六擒孟获

却说诸葛亮释放了孟获等人后，对杨锋父子都加封官爵，重赏洞兵，杨锋等人拜谢离去，孟获等人则连夜逃回银坑洞。

那洞外有三江：分别是泸水、甘南水和西城水，三路江水汇合后被称为三江。银坑洞北面有三百多里是广阔平原，物产富饶。洞西面二百多里富有盐井，洞西南面二百多里，直抵泸水、甘南水。正南三百里是梁都洞，洞中有山，山上盛产银矿，所以叫做银坑山。

孟获在山上建造宫殿楼台，作为蛮王宫廷。建有一座祖庙，名叫“家鬼”。一年四季杀牛宰马祭享，叫做“卜鬼”。每年经常把蜀人和外乡人杀掉来祭祀。如果有人患病，不允许用药，只是祈祷巫师，名叫“药鬼”。这里没有刑法，只要是犯罪立即斩首。有女子成年后，就在溪中沐浴，男女混合，任其自配，父母也不禁止，叫做“学艺”。风调雨顺时就种稻谷，如果遇到灾荒年月，就杀蛇为食，煮象为饭。每方之中，最大的首领叫做“洞主”，下一级的叫做“酋长”。每月初一、十五这两天，都到三江城中以物换物买卖。

却说孟获回到洞中后，聚集宗族一千多人，对他们说：“我屡次受辱于蜀军，发誓必要报仇，都说说你们有什么高见？”话音未落，有一人应声说道：“我推荐一人，可攻破诸葛亮。”众人看说话的孟获的妻弟，现在为八番部长，名叫带来洞主。

孟获大喜，急问是什么人。带来洞主说：“这里往西南是八纳洞，洞主木鹿大王深通法术，外出骑象，能够呼风唤雨，常有虎豹豺狼、毒蛇恶蝎跟随。手下有三万神兵，很是英勇。大王可修书一封并且送上礼物，我这就亲自前去求援。如果这人答应下来，我们还怕什么蜀军！”孟获大喜，就派带来洞主带书信和礼物前往。

却说朵思大王守把住三江城作为前面屏障。诸葛亮领兵直到三江城下，遥望这座城三面临江，一面通旱路，立即派遣魏延、赵云同领一支军兵在旱路上攻城。军兵攻到城下时，城上弓弩齐发。原来这洞中人擅长弓弩，一弩齐发十支，箭头上都有毒药，只要有中箭的，皮肉全烂，毒侵五脏人立刻就死。赵云和魏延不能取胜，回去报告诸葛亮，说了毒箭的事。

诸葛亮坐着四轮车到城前察看虚实，回到寨中后下令军兵退后数里扎下营寨。蛮兵望见蜀军远退，都大笑庆贺，只认为是蜀军害怕撤退，因此夜间安心睡觉，也不派人前去打探。

却说诸葛亮军兵撤退后，立即紧闭寨门不出。一连五天，没有任何号令。这天黄昏时分忽然刮起微风。诸葛亮传令说：“每名军兵要准备衣襟一幅，限一更时分点名，违令者立斩。”众军将不知道诸葛亮的意图，都按照军令准备。

初更时分，诸葛亮又传令说：“每名军兵用衣襟包土一包，违令者立斩。”众军将更不知道意图，只是按令准备。诸葛亮又传令说：“诸军兵包土后都在三江城下交割，先到者有赏。”众军将听令后，都包了净土飞奔到城下。诸葛亮命令积土为道，先上城的记功。于是蜀军十多万，加上降兵一万多人，将所包之土一起扔到城下。一霎时积土成山，接连城上。一声暗号响起，蜀军全都上城。蛮兵急忙放弩时，大半早被拿下，余下的弃城而逃，朵思大王死在乱军之中，蜀将督军分路追赶。

诸葛亮攻取了三江城后，把所得珍宝全部赏赐给三军。败残蛮兵逃回去见孟获说：“朵思大王战死，我们丢失了三江城。”孟获大惊，正忧虑之间，有人报告蜀军已经渡江，在本洞前扎下营寨，孟获很是惊慌。忽然屏风后面有一人大笑出来说：“既然身为男子，为什么这么无智？我虽然是一名妇人，愿意替你出战。”

孟获看说话的是妻子祝融夫人。夫人世代居住在南蛮，是祝融氏之后，善使飞刀，百发百中，孟获忙起身称谢。夫人高兴地上马，领着宗族猛将数百员、洞兵五万人，杀出银坑宫阙，前去和蜀军对阵。

刚刚转过洞口，一彪军马拦住，为首蜀将正是张嶷，蛮兵看到后在路两旁摆开阵势。祝融夫人背插五口飞刀，手挺丈八长标，坐下卷毛赤兔马，张嶷看到后暗暗称奇。两人骤马交锋，战不到数个回合，夫人拨马便走。张嶷赶去，空中却是一把飞刀落下。张嶷急忙用手隔开，正砍中左臂，翻身落马。蛮兵发一声喊，将张嶷绑缚了去。

马忠听说张嶷被捉，急忙上前来搭救，也被蛮兵围住。马忠望见祝融夫人挺标勒马而立，就愤然向前迎战，坐下马却被绊倒，也被擒拿了，都押解入洞中去见孟获。孟获摆设宴席庆贺。夫人喝令刀斧手推出张嶷和马忠要斩首。孟获制止说：“诸葛亮放了我五次，这次我们如果杀了他的大将，是不义。暂且囚禁在洞中，等到擒住诸葛亮后，一块杀掉不迟。”夫人听从，一起欢笑饮酒作乐。

却说残兵败将回去见诸葛亮，报告战事。诸葛亮立即召唤马岱、赵云、魏延三人受计，他们各自领军前去了。第二天，蛮兵报到洞中，说赵云前来搦战。祝融夫人立即上马迎击，两人战不到数个回合，赵云拨马便走。夫人担心有埋伏，勒马退回。魏延又领军向前搦战，夫人纵马相迎。正交锋紧急时，魏延诈败退走，夫人也不追赶。

次日，赵云又领军前来搦战，夫人带领洞兵迎战。两人战不到数个回合，赵云诈败退走，夫人按兵不动。夫人正要收兵回洞时，魏延领着军兵齐声辱骂，夫人挺标去追赶魏延。魏延拨马便走，夫人愤怒紧追，魏延骤马奔入山间偏僻小路处。忽然背后一声响，魏延回头看时，夫人仰鞍落马，原来早有马岱埋伏在这里，用绊马索绊倒了夫人马匹。绑缚住祝融夫人后，押解着回奔大寨。蛮将洞兵前来搭救时，被赵云一阵杀散。

诸葛亮端坐在大帐之上，马岱押解着祝融夫人来到，诸葛亮命令武士解开绑绳，请到别帐中赐酒压惊。派人前去通报孟获，想用夫人交换张嶷和马忠两将。孟获立即答应，放出张嶷、马忠，诸葛亮也送夫人回洞。

孟获接入后又喜又恼。忽然有人报告八纳洞主到。孟获出洞迎接，看到来人骑着白象，身穿金珠缨络，腰悬两口大刀，领着一群喂养虎豹豺狼的军士，簇拥着进入。孟获再拜求告，诉说了前面发生的事情，木鹿大王答应为他报仇。孟获大喜，设酒宴款待。

第二天，木鹿大王带领着本洞军兵和一群猛兽杀出。赵云、魏延听说蛮兵出阵，于是将军马布列成阵势。两将并辔立在阵前观看，只见蛮兵旗帜器械很是特别：人多数不穿衣甲，全都裸身赤体，每人身带四把尖刀。军中也没有鼓角，只是筛锣为信号。木鹿大王腰悬两把宝刀，手拿铜铃，身骑白象，从大阵中冲出。赵云见了后对魏延说：“我们在战场上厮杀了大半辈子，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物。”

两人正沉吟间，只见木鹿大王口中不知念了什么咒语，手摇铜铃，虎豹豺狼和毒蛇猛兽张牙舞爪冲将过去。蜀军怎么能够抵挡得住，往后便退。蛮兵随后追杀，直追赶到三江界边才退回。

赵云、魏延收拢败兵，到诸葛亮帐前请罪，详细报告了战事。诸葛亮笑道：“这本来就不是你们两人的罪过。我未出茅庐之时，也听说过南蛮有驱虎豹之法。我在蜀中已经准备下了破此阵之物，随军有二十辆车，全都封存在这里。今天暂且用一半，留下一半另有用途。”

诸葛亮下令左右推来十辆红油柜车来到帐下，留下十辆黑油柜车在后营，众将都不知道其用途，只是感觉惊奇。诸葛亮命人将柜子打开，里面都是木刻彩画巨兽，都用五色绒线为毛衣，钢铁为牙爪，一个柜中可骑坐十人。诸葛亮挑选了精壮军士一百多人，装备好了烟火之物藏在军中。

木鹿大王

次日，诸葛亮驱兵前进，布列在洞口。蛮兵探听到后入洞报告蛮王。木鹿大王自以为无敌，立即和孟获领洞兵迎战。诸葛亮羽扇纶巾，身穿道袍，端坐在车上。

孟获指着对木鹿大王说：“车上坐的便是诸葛亮！如果擒住这人，大事可定！”木鹿大王口中念咒，手摇铜铃，顷刻之间猛兽冲出，蜀军阵中的假兽也推出。蛮洞真兽见到蜀阵巨兽口吐火焰，鼻出黑烟，身摇铜铃，张牙舞爪冲来，众恶兽都不敢前进，而是奔回蛮洞，反将蛮兵冲倒无数。诸葛亮驱兵大进，鼓角齐鸣，望前追杀，木鹿大王死在乱军之中。洞中孟获宗族放弃宫阙，翻山越岭退走，诸葛亮大军占领了银坑洞。

第三天，诸葛亮正要分兵擒拿孟获，忽然有人报告：“蛮王孟获妻弟带来洞主，因为劝孟获归降，孟获不听，他就将孟获和祝融夫人以及宗族数百人全部擒来献给丞相。”诸葛亮听报后，立即召唤张嶷、马忠来吩咐如此如此。两将受了计后，带领着两千精壮兵埋伏在两廊。

诸葛亮立即下令守门将领，将他们全部放了进来。带来洞主领着刀斧手，押解着孟获等数百人拜倒在殿下。诸葛亮大喝道：“左右给我擒下！”两廊壮兵齐出，两人捉一人，全都捆绑住。诸葛亮大笑道：“谅你这些小诡计，如何能够欺瞒得过我！你看到两次都是本洞人擒你来投降，我不加害他们。你以为我是真信他们，所以前来诈降，然后到洞中来谋害我！”喝令武士搜查全身，果然都带着利刃。

诸葛亮问孟获说：“你原来说在你家中擒住了你，就会心服，你看看这是哪里？”孟获说：“这是我们自来送死，不是你的本事，我心中还是不服。”诸葛亮说：“我擒住你了六次，你还是不服，要到什么时候肯服？”孟获说：“你如果第七次擒住我，我就会倾心归服，誓不反叛。”诸葛亮说：“你的巢穴已破，我有什么担心的！”下令武士解开绑绳，喝斥道：“如果再次擒拿住，如果再应付我，必定不会轻饶！”孟获等人抱头鼠窜而去。

却说败残蛮兵共有一千多人，大部分中伤，逃走中正遇到蛮王孟获。孟获收拾了败兵后心中稍安，就和带来洞主商议：“我们的洞府已经被蜀军占据，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安身？”带来洞主说：“只有一国可以破蜀。”孟获问：“哪个地方可去？”带来洞主说：“这里往东南七百里有一国，名叫乌戈国。国王兀突骨，身长丈二，从来不吃五谷粮食，以生蛇恶兽为饭，身上长满鳞甲，刀箭不能近身。他手下的军士全都穿藤甲。这些藤子生长在山涧之中，盘在石壁之上。他们取来浸泡在油中，半年后才取出晒干，然后晒干后再浸泡，共经过十多遍，最后造成铠甲。这铠甲穿在身上，渡江不沉，经水不湿，刀箭都不能进入，因此军兵号称藤甲军。现在大王可以前往求援。如果能够得到他们帮助，擒拿那诸葛亮就象利刀破竹。”

孟获听完大喜，于是就去乌戈国投奔兀突骨。这国家洞中没有房舍，全部住在土穴中。孟获入洞后，再拜求告援助。兀突骨说：“我尽起本洞之兵，替你报仇。”孟获欣然拜谢。

兀突骨唤来两个领兵首领：一名叫做土安，一名叫做奚泥，起三万蛮兵，都穿藤甲，离开乌戈国朝东北方向杀去。行到一条江边，名叫桃花水，两岸有桃树，历年落叶在水中，如果别国人饮用后都会死，只有乌戈国人饮用后精神倍增。兀突骨军兵来到桃花渡口扎下营寨，等待蜀军。

却说诸葛亮派蛮人哨探打听孟获的消息，回来报告说：“孟获请来了乌戈国主，带领着三万藤甲军，现屯扎在桃花渡口。孟获又在各处聚集蛮兵，合力迎战。”诸葛亮听说后领兵大进，直到桃花渡口。隔岸望见蛮兵，又问起当地人，说这桃叶刚刚落入水中，水不能饮用。诸葛亮退后五里扎下营寨，留下魏延守寨。

第二天，乌戈国王带领一彪藤甲军渡过河来，金鼓大震，魏延领兵迎战。蛮兵卷地杀到，蜀兵用弩箭射到藤甲之上，都不能射透，全部落在地上，刀砍枪刺也不能进入。蛮兵都使用利刀钢叉，蜀军怎么能够抵挡，全部败退，蛮兵也不追赶。魏延返回，赶到桃花渡口，只看到蛮兵用藤甲渡水回去，中间有困乏的，将甲脱下放在水面，就坐在上面渡过。

魏延急回大寨去禀报诸葛亮，细说了这事。诸葛亮请吕凯和当地人询问。吕凯说：“我听说南蛮中有一个乌戈国，都有藤甲护身，急切难伤。又有桃叶恶水，他们国人饮用了反添精神，别国人饮用即死。这样的蛮方，纵使全胜，又有什么用处？不如班师早回。”诸葛亮笑道：“我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怎么能够随便回去！我明天就有平蛮之策。”于是命令赵云协助魏延守卫营寨，不要轻易出击。

次日，诸葛亮命当地人引路，坐着四轮车到桃花渡口北岸山僻处，观看地理。山岭险峻之处，车不能行进，诸葛亮弃车步行。忽然看到前面有一座山，山中有一谷，形如长蛇，谷中都是光滑陡峭的石壁，没有一棵树木，中间有一条大路。诸葛亮问当地人：“这山谷叫什么名字？”当地人回答：“这个地方名叫盘蛇谷。出谷就是三江城大路，谷前名叫塔郎甸。”诸葛亮大喜说道：“天赐我在这里成功！”

诸葛亮返回原路，上车回寨，召唤马岱吩咐说：“我给你黑油柜车十辆，必须用竹竿上千条，柜内之物如此如此。将本部兵去把守住盘蛇谷两头，依计而行。给你半个月期限，一切要全部准备就绪。倘若走漏半点消息，定按军法从事。”马岱受计而去。

诸葛亮又召唤赵云吩咐说：“你去盘蛇谷后，守把住三江大路口，所用之物克日完备。”赵云受计而去。又召唤魏延吩咐说：“你领本部军兵去桃花渡口扎下营寨。如果蛮兵渡水来攻击时，你要弃寨后朝白旗方向退走。限半个月内必须要连输十五阵，丢弃七个寨栅。如果只输十四阵，也不要来见我。”

魏延领命后心中不高兴，怏怏而去。诸葛亮又召唤张翼另外领一支军兵，依照所指的地方筑立寨栅去了，再命令张嶷、马忠领着本洞投降的千人如此行事，各人都依计而行。

孟获对兀突骨说：“诸葛亮多有巧计，善于埋伏。今后交战要吩咐众三军，只要看到山谷之中、林木多处，都不要轻易进去。”兀突骨说：“大王说的很有道理，我已知道中国人多行诡计，今后会依言而行。我在前面厮杀，你在背后教导。”两人商议已定。

忽然有人报告蜀军在桃花渡口北岸扎起营寨，兀突骨立即派两名首领领着藤甲军渡过河去，和蜀军交战。战不到数合，魏延就败走。蛮兵恐怕有埋伏，不去追赶退回。

次日，魏延又新立了营寨。蛮兵打探到后，又带领着众军兵渡过河去战，魏延出营迎战，不到数合又是败走。蛮兵追杀了十多里，看到四下里并没有什么动静，便放心地在蜀寨中屯住。

第三天，两名首领请来兀突骨到寨中，报告这事。兀突骨立即领兵大进，将魏延追杀一阵。蜀军都弃甲抛戈退走，只见前面有白旗，魏延领着败兵，急忙奔到白旗处，那里早有了一座营寨，魏延就在寨中屯住。兀突骨驱兵追赶，魏延领兵弃寨而退，蛮兵得了蜀寨。

第四天又朝前追杀，魏延回兵交战，战不到三合又败退，只看着白旗处退走，又有一座营寨，魏延就在寨中屯住。

话不重复，魏延就这样且战且走，已经败退了十五阵，连弃了七个营寨，蛮兵紧紧追赶。兀突骨自从在军前连续破敌后，在路上只要看到林木茂盛之处，便不敢前进。派人远望，果然看到树荫之中旌旗招展。兀突骨对孟获说：“果然不出大王所料。”孟获大笑道：“诸葛亮这次计谋被我识破了！大王连续胜了他十五阵，夺了七个营寨，蜀兵望风退走，诸葛亮已经计穷。我们只管前进，大事可定！”兀突骨听完大喜，开始对蜀军不以为然。

火烧藤甲兵

到了第十六天，魏延带领着败残兵来和藤甲军对阵，兀突骨骑象当先，头戴日月狼须帽，身披金珠缨络，两肋下露出生鳞甲，眼目中微有光芒，用手指着魏延大骂。魏延拨马便走，后面蛮兵紧紧追赶。魏延领兵转过了盘蛇谷，朝着白旗方向退走。兀突骨统领众军兵随后追杀。兀突骨望见山上没有任何草木，料定没有埋伏，就放心追杀。

赶到谷中时，只见数十辆黑油柜车挡在路中间。蛮兵报告说：“这里肯定是蜀军的运粮道路，因为大王军兵来到，他们撇下粮车逃走。”兀突骨大喜，催促军兵追赶。将要出谷口时，却不见了蜀军，只见横木乱石滚下，垒断了谷口。

兀突骨命令蛮兵开路前进，忽然看到前面大小车辆，装满了干柴，着起火来。兀突骨慌忙下令退兵，只听到后军发喊，报告说谷口已经被干柴垒断，车中原来都是火药，一起烧着。兀突骨看到没有草木，心中还不算慌乱，下令寻路退走。只见山上两边乱丢火把，火把到处，地下的药线都着了，就地飞起铁炮。满谷中火光乱舞，只要碰到藤甲，无处不着。将兀突骨和三万藤甲军，烧得互相拥抱，都死在盘蛇谷中。

诸葛亮在山上往下看时，只见蛮兵被火烧的伸拳舒腿，大半被铁炮打的头脸粉碎，都死在谷中，味道臭不可闻。诸葛亮垂泪叹息道：“我虽然有功于社稷，必定折寿！”左右将士无不感叹。

却说孟获在寨中，正等着蛮兵回来报告前方消息。忽然有一千多人高兴地拜在面前说：“乌戈国兵和蜀军大战，把诸葛亮围在盘蛇谷中了，特地来请大王前去接应。我们原来都是本洞之人，迫不得已而降蜀。现在听说大王来到，特来助战。”

孟获听完大喜，立即带领着宗族和聚集起的番人，连夜上马，命令蛮兵在头前引路。刚到盘蛇谷时，只见火光四起，臭气难闻。孟获知道中计，想退兵时，左边张嶷、右边马忠，两路军马杀出。孟获正要抵敌，一声喊起，原来蛮兵中大半都是蜀军，把蛮王宗族和聚集的番人全部擒拿了。孟获单人匹马杀出重围，朝山路上逃走。

正行走之间，只见山凹中有一簇人马，推出一辆四轮车，车上端坐一人，羽扇纶巾，身穿道袍，正是诸葛亮。诸葛亮大喝道：“反贼孟获！这次还要怎样？”孟获急忙回马逃走。旁边闪过一将拦住去路，正是马岱。孟获措手不及，被马岱生擒活捉了。这时王平、张翼已经带领着一支军兵赶到蛮寨中，将祝融夫人和一应老小全部活捉而来。

诸葛亮回到寨中，升帐坐定，对众将说：“我这个计谋，是不得已而用之，大损阴德。我料定敌人看出我会在林木多的地方设置埋伏，我却空设旌旗，并没有兵马，使他们生疑。我命令魏延连输十五阵，也是让他们放心。盘蛇谷只一条路，两壁厢都是石头，并没有树木，下面都是沙土，因此命令马岱将黑油柜安排在山谷中。车中油柜内都是预先造好的火炮，名叫‘地雷’，一炮中藏九炮，三十步埋一处，中间用竹竿通节连接药线，只要一发动，山损石裂。我又命令赵云预备草车安排在山谷中，又在山上准备大木乱石。却令魏延引兀突骨和藤甲军进入山谷中，放出魏延后，立即切断其归路，随后焚烧。因为我听说过：‘利于水者必不利于火。’藤甲虽然刀箭不能入内，却是油浸之物，见火必着。蛮兵这么厉害，不用火攻怎能取胜？烧得乌戈国人这么悲惨，是我的大罪！”众将都拜伏说：“丞相天机，鬼神莫测！”

诸葛亮命人押过孟获，孟获跪在帐下。诸葛亮命人解开绑绳，教他在别帐中给酒食压惊。诸葛亮唤来酒食官到坐榻前，吩咐如此如此而去。

却说孟获和祝融夫人以及孟优、带来洞主、一切宗族人等都在别帐中饮酒。忽然有一人进帐对孟获说：“丞相很是羞愧，不想和你相见。特地命我来放你回去，再去召集人马来决胜负，你现在就可以离开。”孟获垂泪说道：“七擒七纵，自古未曾有过。我虽然是化外之人，也颇知礼义，难道会真的这么没有羞耻吗？”

孟获带着兄弟妻子宗族人等，都匍匐跪在帐下，肉袒谢罪说：“丞相天威，南人再不复反！”诸葛亮说：“你这次真的服气了吗？”孟获哭着谢罪：“我子子孙孙都会感念丞相再生之恩，哪里还能不服！”诸葛亮于是请孟获入帐坐下，设宴庆贺，任命孟获永为洞主，所夺之地全部退还。孟获宗族和蛮兵无不感恩戴德，都欣然跳跃而去。后人有诗赞诸葛亮道：

“羽扇纶巾拥碧幢，七擒妙策制蛮王。至今溪洞传威德，为选高原立庙堂。”

长史费祎进入劝阻说：“现在丞相亲率士卒深入不毛，收服了蛮方。蛮王既然已经归服，为什么不设置官吏，和孟获一同守卫？”诸葛亮说：“这样做有三不宜：留外人必须留兵，军兵没有粮食，这是一不宜；蛮人伤破后父兄死亡，留外人而不留兵，必成祸患，这是二不宜；蛮人经过这次征战杀戮，对自己人都会怀疑，留外人他们不肯相信，这是三不宜。现在我一不留人，二不运粮，那样才能相安无事。”

众人全都信服。蛮方都感激诸葛亮恩德，为诸葛亮立起生祠，四时祭享，都称呼诸葛亮为慈父，各地送来珍珠金宝、丹漆药材、耕牛战马，以备军用，誓言再不造反，南方从此平定。

却说诸葛亮犒赏三军完毕，班师回成都，命令魏延带领本部军兵作为前锋。魏延领兵才到泸水岸边，忽然间阴云四合，水面上一阵狂风骤起，飞沙走石，军兵不能前进。魏延退兵回来报告诸葛亮，诸葛亮请来孟获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