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
作为一个艺术素养很一般的人,我也是凑热闹才来看上海光影节的,没有抱太大期许。
中央大厅观众密密麻麻——有像我一样的年轻人也有年长者——在穹顶光影的播放开始后,纷纷举起手机或更高端的设备录像。八分钟后短片戛然而止,现场可谓一片唏嘘,人流疏散时听到有人嘟囔着:“这就没了?”
我也以为大概如此,直至步入西一堂,才发现这里另有一番天地。上了楼,人流涌向前方,两旁的图画毫不起眼。信步上前走马观花,竟发现画功和灵感皆有可观者,瞥了一眼简介,“16岁”;再往下一行,“孤独症”。我顿时眼前一亮,探查旁边的作品,它们均出自“孤独症”、“智力发育迟缓”、“唐氏综合征”的十至二十岁画家手中。
尽管残障剥夺了部分的认知,但我从他们的作品里看到了星辰大海:他们的灵感想必不是指导老师指导出的,有的把阳光透射下的乌云画作了唯美的花瓣,有的将未来农业用三个互相垂直的圆面构图,还有的大胆构思用如过山车般的轨道交通连接未来城市,还加入了机器人和星球的超现实元素……
我心底里为他们鼓掌呐喊,不光光是因为高超的绘画天赋,更是为他们克服与生俱来的束缚而实现自我价值。只是这些画作静静地,鲜有人问津,顿时感到七分遗憾三分同情,甚至还带有一丝不平。或许本次展览以光和影为主,于是我又移步至展厅深处。
设计得眼花缭乱的装置边上,也有摆着眼花缭乱姿势的观众。“小弟,给我拍张照可以吗?”原来思索中,我已经来到网红打卡作品《光合作用》边上了。那位阿姨凹了几个造型后拍出来仍不很满意,但还是就此为止了。然后我看到人们仿佛排着队上来和这个大灯泡合影,一个好了下一个立马上,这让我想起了打卡旅游景点的情形,恐怕就差“三、二、一、换”的口令了。作品受众广固然可喜,但这样的欣赏是作者想要看到的吗,我们应该这样审美吗?
其实我也没资格这样发问,我也是众多普通观众中的一员。可以说在上高中以前提起美术,我可能只会想到各种绘画,装置艺术的概念也是高中才初步形成的。只是面对眼前的一个个作品,才不禁叹服艺术家创作背后的心血、不易。就像那个《朔》,看似十二个圆灯上下移动闪烁罢了,实则灵感源自月相,运用不同的频率、相位(依稀记得是这个词),呈现光影效果——这也是凭我看简介后理解的,其背后可能更有深意。
如此想来,中央大厅的穹顶光影、残障人士的画展、展厅里的装置艺术是不是都如同“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一般,呈现短暂的光鲜背后却蕴藏着千百倍的努力。但会有很多人在这些艺术品前驻足欣赏吗,我们这样的外行人即使驻足欣赏又能赏出多少、赏出多深?当台下的努力得不到应得的掌声,那会是怎样地落寞!
某种意义上,我们每个人都是生活的艺术家,赋予本无意义的人生以意义。寂寞或许是一种常态,在没有掌声的时候我们努力着,努力也不仅仅是为了掌声,因为我们爱着生活,就像光影展的艺术家爱着艺术。
向阳花即便一直生长在黑暗下,也会再继续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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