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骆驼草)20

    (郑重声明:本文原创文责自负)

        “花儿与少年”

大解放拐过一段山坳,猛地,眼前出现了一望无际的平川。金黄金黄色的油菜田,一下子跳入了眼帘:金黄灿灿,漫山遍野,蜿蜒起伏的山峦和披上“金毯”的大地,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微风习习,花海馨香。金色的油菜花,裹挟着高原泥土散发芬芳,不断撩拨着鼻翼,沁入心脾。

大解放在快速行驶着,眼前,金色的油菜田向车后滑过。忽而菱形,忽而长方,忽而正方……金黄色,在大地山峦的躯体上舒展着、延伸。

能够在雪域高原的青海,看到如此美丽壮观的油菜田,这是安文怎么也想不到的。寒冷的青藏高原,不仅有好听的“花儿”,想不到还有如此宏大美丽的“花海”!

这次,宣传队是按照政治处的安排,来德旺州文工团学习交流的。德旺州,在此之前,人们对它知之甚少。只是在广播和报纸上听说过,在这里出了一位王杰、欧阳海似的的英雄:

1967年,一所农场在研发和制作一种驱雹土火箭时突发意外。正在这里“支左”的他,用生命保护了27名农场普通职工。他就是青海军区某部副教导员,后来被中央军委授予“无限忠于毛主席革命路线”英雄称号的军人。

大解放很快驶入德旺州街里。

出发之前,政治处旺主任专门来到宣传队:“这次部队首长下决心,派同志们到德旺州文工团去学习,大家要珍惜这次的学习机会,虚心向地方同志求教、取经……”旺主任是个河南人,他的河南话音很浓,未曾讲话先是微笑。大家都十分尊重他,也十分喜欢听他讲话。每次听他讲话,安文都不由得想起了那部戏曲电影:豫剧《朝阳沟》。

旺主任是代表政治处首长来看望大家的。按照他的具体要求,宣传队学习回来的时候,要创作排练出一台全新的节目,回到部队,向首长和战友们做汇报演出。

德旺州文工团的驻地分为前后两个院子,前院是团里的办公室、宿舍和家属院,后院是一片菜地。茄子、西红柿、菜花…绿油油的。在这些新鲜蔬菜的间行的小道上,是文工团乐手练乐的好去处。

宣传队的宿舍,被安排在离文工团不远处的一排平房。南面不远处,是一段很深很宽的沟壑,对面就是起伏的山峦,山峦连绵不断,高处与蓝天相接,或明或暗,高低错落的山脚下,宣传队来的时候正值盛夏,放眼望去,一片葱绿,牛羊成群,牧歌阵阵,好一幅高原风光。   

山坡下,摆放着一排排整齐的木箱,养蜂人头戴纱网,穿梭在蜂箱之间,不停地忙碌着。一会儿,嘴里哼唱着歌谣,熟练地揺蜜、取蜜。黄黄的,晶莹剔透的蜜汁,被封装在一个个玻璃罐里。走近看,养蜂人一只手拿着个小镊子,从蜂板上小心翼翼地在取蜜。

养蜂人告诉安文,说那不是蜜,是一种叫蜂王浆的营养品。还说,这东西产量很少,所以十分珍贵。

养蜂人告诉他们,俩人是夫妻,是从浙江一个叫温州的地方来青海的。

“你们这么远,常年追着花期跑,不累吗?每天就守在四处连个人影都看不见的地方,不寂寞吗?”

“谁说不累!谁说不寂寞!”养蜂人说着低下了头。

“不光是这,最…想孩子!”说着,养蜂人话语停顿了一下。

安文觉得不该问 。

“还好啊!我们有蜜蜂做伴儿,不光能吃到最鲜最甜的蜜,还可以站在这里,放开喉咙,尽情地啸,开心地唱啊!”养蜂人突然提高了嗓音,脸上充满了阳光的笑容。               

德旺州文工团团长年纪是他们这里最大的。团长人很和蔼,听说过去也是个老军人。年轻时候支边就落在了这里。到岁数了,人虽然已经退了,但依然工作在团里。他个子高高的,身材瘦瘦的。工作起来非常认真,对团员要求也特别严格,文工团员对他既尊重,又有着几分“惧怕”。上了舞台,他总爱穿一身绿军装,还总是一节目《我和班长》,他自拉自唱:“班长拉琴我唱歌”,这是他最喜欢、也是他多年来的“保留节目”。

德旺州文工团是由汉、藏、回、土、哈萨克多民族人员组成,可以说是个名副其实的民族大家庭。

文工团乐队肖队长是名板胡乐手,回族人,戴着一副高度近视眼镜。他演奏出的曲调,不同于之前所有的板胡旋律:洒脱、豁达、委婉、如泣如诉有着大西北的特殊风味儿。不光是拉板胡,有时候他也会上前台表演。他吟唱表演的青海“花儿”,在台上活灵活现,惟妙惟肖,不说他的真实年龄,你怎么看他也是个活力十足,青春洋溢的小伙子!

在和德旺州文工团交流学习的那些日子里,宣传队近距离地认识和体验到了,什么才是“雪域高原的柔美和力的震撼”!

虽然,安文是个乐手,对舞蹈可以说是一窍不通,可在他的经历中,德旺州文工团那些藏族演员的舞姿和舞台上的震撼,至今留在他的脑海里:一个个壮实的汉子,身穿着一只袖子的藏袍,脚蹬高藏靴,在舞台上夸张的,洒脱而大跨度的舞蹈动作,给人以力量的感染。他们粗壮有力的腿脚,随着藏族特有的音乐节奏,发出铿锵有力的舞点儿。舞台上的木地板,会随着他们豪迈忘情的舞步,有时会被“搅”起一阵阵烟雾,舞台会泛起“尘土飞扬”。藏族演员们脸上洋溢着青春活力,随着乐曲的变换,激情时,男演员舞步活力冲天;委婉时,女演员舞姿形同一泉溪水,优柔妩媚。坐在台下的人们不禁会想:男演员这么跳,舞台地板会不会被跳塌,担心,不知什么时候会出个大洞来吧!

藏族舞蹈不光是音乐激昂奔放,服装也十分雍容华丽。女演员的长袖,男舞者的藏靴。他们表演的浓郁青海风味儿的“青海花儿”,听起来悠扬、钟情、难忘。尤其那声长长的拖腔,会让人始终有种“萦绕耳畔”不绝之感!

宣传队和德旺州文工团员的学习,采取一对一方法进行,乐手对乐手,演员对演员,这一个多月的学习交流时间里,宣传队和文工团员们共同在一个练功大厅训练。薛副队长带领着宣传队队员们,按照文工团训练方法,每天一起下腰压腿,形体训练。乐队的演员,按照自己的所演奏的乐器,和文工团的相应“对接”,乐手们每天一起识谱、练乐。

德旺州文工团的手风琴手是位高高瘦瘦的女同志,在来文工团之前是名北京“知青”。她看上去,人很娴雅文静,说话和气,举止端庄。手风琴乐手自然和手风琴乐手一起训练了。一见面,文工团的女乐手自我介绍,她姓苗,比安文大两岁,安文就称呼她苗大姐。

安文和苗大姐在一起,从基本指法练起。安文还把基地小李老师给他写的基本指法练习曲,写给苗大姐,请她看看。苗大姐很认真地看后,频频点头,连连说:“这个练习曲子好,咋看起来好像不难,但要演奏的清晰,尤其是速度达到规定节拍时,也不是件简单事情。”安文觉得,这个文工团苗大姐的手风琴演奏水平,同小李老师相比,相差很多。拉出来的曲子,总感到软巴拉他的,不那么清晰明快。但安文觉得有好些地方值得自己学习,尤其是在一些民族曲调上的处理上,她有不同于小李老师的高原风格。安文就学拉她们团里的谱子,在一些能够体现少数民族风格的曲子装饰音,和滑音上得到了不小启发。

苗大姐很喜欢安文他们宣传队的曲子,觉得部队的曲子有气势,而且演奏起来干脆利索。他们共同练习那首《牧民想念毛主席》,在手风琴如何轮指,怎样快速弹奏上彼此互相“取长补短”。

她人很谦逊和客气,总是对安文说“其实你拉的比我好”之类的话,还主动和安文这个小老弟学习演奏技巧。

安文心里清楚,好话谁都爱听,但其实人家不过是在出于礼貌客气而已。其实,安文自己知道,自己学琴那阵子,正巧宣传队要赶排八一建军节的节目,为了保质保量地把那台节目拿下,安文也是“大姑娘出嫁——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全身心地先拉好八一建军节的曲子,所以,有些顾此失彼,对于基础练习所占用时间就相对少了些,以至于基础练习不扎实,养成许多运指和弹奏方面的毛病,以至于日后遇到有些高难曲子,演奏起来不免感到吃力。

乐手之间的学习交流,有别于前场演员那样集中在排练大厅集体训练,一般除了整个乐队合乐之外,都是一对一学习交流。苗大姐就请安文去她宿舍里,或者到后院菜地的阡陌小道和树荫下一起拉琴。 和苗大姐同宿舍的是个舞蹈演员也是个知青,爱动、爱笑、性格爽朗。她说她是河北石家庄人,一攀谈,还是安文的小老乡呢!她们俩人一个宿舍,如果看见她有事情,或者在宿舍不方便,安文和苗大姐就去文工团后院练琴。

时间一久,彼此也熟了些,苗大姐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她的父母在西宁市的一所医院工作,北京人,响应祖国召唤,很早举家支边,从首都北京来到了青海。

“我是看了‘昆仑山上一棵草’的电影之后,主动要求跟随父母,作为知识青年下乡来到德旺州的。父母都是学医的,就留在了西宁的医院。本来,父母让我也留在省城,可我想,还是要求到了牧区,我要当一名真正的牧民。”

“那你为啥又来到这个文工团了?”

“牧区这里文艺缺乏的很,最早时,州委组织‘乌兰牧骑’,人家看我会说普通话,还是北京腔。再加上还会拉手风琴,就给调来了。”苗大姐很健谈。

“奥!我忘了告诉你了,我们团长,就是那个部队来的老兵,他会拉手风琴,他是我的师傅”。苗大姐的话匣子一打开,还真有点“刹不住车”似的。

宣传队开会,队领导直截了当地严肃提醒大家:部队是有纪律的,无论干部还是战士,都不得在部队驻地谈恋爱,要专心学习。

会后,安文觉得是不是梅队长在说自己呀!对于苗大姐,安文虽然说不上什么感觉,但反思起来,和苗大姐说话聊天,一起练琴,就觉得是一件很舒服,和乐意的事情,时间也觉得过得很快。但在安文心目里,她始终像个大姐。

大提琴魏国强在宣传队里,不光是拉大提琴,后来还是个不错的舞蹈演员。美中不足,就是个子长的太高了,跳集体舞和当时部队时兴的“队列表演”的时候,他夹在中间,有点儿“羊群里来了个大骆驼”的感觉。但有个好处,每回在集体舞蹈里,他总能“当上大官”,在其中,不是扮领队,就是演大首长。

因为舞蹈的原因,他多数时间就在集体练功房里训练。这个魏国强,不光个子大,还满脸长鬓胡子,一口“京腔”,小眼睛一眯缝就是个“坏主意”。在宣传队人缘不错,用现代人的语言说,那就叫“有魅力”。

文工团里有个女领舞,团里人都叫她小宋,宣传队的安文他们也就都这么称呼她了。小宋也是高高大大的个子,人很白,很瘦,不用化妆人就已经很漂亮。在基础训练时,演员们就会采取一帮一的方法训练,也可能是因为个头儿的原因吧,魏国强就和小宋一对儿训练:压腿、弯腰、倒立。在训练中,不知不觉,小宋话说的就越来越“密”了。不光是聊舞蹈呀演出的事,还有人生观啦,家长里短啦。有时候,那就是有点儿“没话找话”的感觉。人都不傻不捏的,从小宋看他的眼神里,魏国强似乎也觉察出了些什么。

宣传队梅队长和指导员那可真是“火眼金睛”,一下子就发现了“苗头”。“一定要把它消灭在萌芽状态里”!领导紧急碰头,从生活制度上加强管理,以大会小会的形式,开始严肃和重申纪律。领导们还是很“英明”“果断”的,最终,在一个多月的学习交流中,也没有发现“俊男靓女”演绎出雪域版的“花儿与少年”来。

再后来,德旺州文工团到安文他们部队来做回访演出时,小宋还特意来找魏国强,听说还给他带来了一封“密信”和小礼品,安文他们打趣和魏国强要来看,魏国强死活都不肯!安文他们,从小宋看魏国强的眼神里,看出了有种让人说不出的感受,小宋的天真、纯洁和那样一种的“无奈”,让大伙儿对魏国强和小宋这一对儿,既羡慕有同情。

几十年后,已过花甲之年的老战友,在家乡重逢相聚,大家提起魏国强和小宋的这段“罗曼史”,大伙儿才了解到,雪域高原的那个天真美丽的小宋,曾经不远千里来找过魏国强,可魏国强这个老干部子弟,最终还是顺从了父母“意愿”。小宋不得不离他而去!

静静的。安文和魏国强,一架手风琴,一把大提琴,俩人不约而同地演奏起那首《花儿与少年》。在悠扬的乐曲中,安文看到,魏国强眼是湿湿的,他深低着头,似乎要把所有情感都倾诉在琴弦上。那段经历,他那个心中的小宋,成了魏国强心中一辈子的“结”!

一个多月的学习交流很快就要结束了。接到通知,安文他们宣传队要和德旺州文工团同台,演出同一台节目,算是对德旺州领导和群众的汇报吧。

两个“节目单”分别挂在了舞台左右出口的位置,节目交叉上场。

这场演出,每位演员情绪都十分饱满,演出都特别的“卖力”。细想想,这里面既有“军爱民民拥军”的真实阶级情感;也有演员们对毛主席革命路线的纯朴情愫。都是青春男女,正当“花儿与少年”的年华,这也是那场演出的特殊之处吧!

实践证明,交流学习,去和不去就是不一样。学习结束,从德旺州文工团回到部队驻地,梅队长带领大家重新排练了一台“全新”的节目向部队首长和战友们汇报。在后来的演出中,就很少再出现有的演员“偏台”现象。宣传队的节目,除了在保持“阳刚”、“向上”的部队风格的同时,又融入了类似“花儿”的柔美。演员上了舞台,懂得眼睛时刻盯着舞台下面的最后几排观众。因为远视不仅可以保持良好的“舞台姿势”,也会使自身“胆子壮实”!一登上舞台,大家都有了不随意“乱动”的自我约束力。

回到驻地,宣传队修建起了自己练功场,每天压腿、弯腰、倒立,梅队长就让安文负责手风琴伴奏。

老政委和旺主任抽空就来“视察”一番。旺主任像往常一样,只不过,这次他眯缝着的笑眼更小了些。他依然操着浓重的河南话,对大家说:“好!同志们都辛苦了!此次学习收获很大,回来演出的节目也有了很大进步。好!很好”。部队的首长和战士们乐了,队里的领导和大家心里也都感到了爽朗和舒畅。

这次在德旺州的学习,同之前,宣传队在哈尕州文工团的学习有所不同:德旺州文工团演出的节目更具有“雪域高原气息”那种浓烈,也表现出了“花儿与少年”的柔美。而哈尕州文工团的话剧排练,则感到的是那些语言表演,更近乎内地的风格。德旺州文工团注重突出少数民族文艺形式的“彪悍”和“柔美”;哈尕州文工团则更加追求舞台话剧的“纯尚美”;一个注重语言,一个突出肢体,梅队长他们融其各自“精华”为一体,这也为后来宣传队参加基地汇演,获得奖牌打下了坚实基础。

德旺州文工团的学习虽然已经结束,但那一段经历,在多年之后宣传队老战友聚会时,说起来竟是“记忆犹新”历历在目。

德旺州文工团大院的东北角是团里的伙房。负责文工团做饭的,是位看上去有四十多岁的大嫂。“帮厨”是部队的老传统,所以,梅队长每天也都派两名战士,来她这里帮着摘菜、打水、劈劈柴。大嫂爱说爱笑,身子还略胖了些,团里人都喊她“胖大嫂”。开始,安文他们去帮厨,见了大嫂,不知道怎么称呼才合适,让大嫂一下就看出来了。

“他们都喊我胖大嫂,你们也这么喊就行啊,喊着顺嘴,听着顺耳。哈哈哈!”

大伙儿看看梅队长,就这么亲切地喊她胖大嫂了。胖大嫂见了这些解放军,显得格外的高兴和热情。原来一个人在厨房里忙乎,现在,一下子来了子弟兵,每天还最少俩!看把她给乐的,那些天,她总是有说有笑的,嘴里还时不时地唱起了她家乡地方戏。她说着笑着给帮厨的战士分配着“任务”:你把那个菜花掰掰,你去拎桶水来,胖大嫂穿着个白围裙,手里不失闲地干着自己的活儿,嘴里还不住地“领导”着解放军,嫣然是个部队“大首长”似的!

“你老家哪里的?多大了?有对象了嘛?”嘿!这个胖大嫂,逮住啥就问啥,问的安文他们嘎嘎直乐!

胖大嫂说,这些个子弟兵啊,那就和自家的孩子一样一样的,年纪都这么小的男娃女娃们,就远离自己父母,来到这么冷的高原……

那天,当听说宣传队学习结束,马上要离开的时候,厨房四周围,再没有了胖大嫂每天的歌声和笑声。望着解放军排着队伍上了车,车驶出大门的那一刻,胖大嫂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身子靠在墙边,鼻涕眼泪,跟个孩子似的,哭的稀里哗啦的。坐在车上的安文他们,眼里看到了这一幕,无不为胖大嫂那发自内心的情感,和她那毫无“掩饰”的举动,所感动!

临走前,有天,文工团乐队肖队长,还有老团长私下里找到安文:“小伙子,留下来吧!等复原或者转业以后,来我们这里吧!”

“来吧!你也看到了,地方上需要你们这样的小青年,高原上需要你们这样的有一技之长的青年人。”话语中,充满着善意和真诚。安文一时竟不知说啥好了。

安文想起,前些日子,苗大姐曾和他说过:“今后,等脱了军装,来她们文工团工作吧”!

“不急回答我们,等,有机会了,希望来这里”。两位文工团领导投来期望的目光。

德旺州文化局副局长是个藏族领导,宣传队离开的前夜,这位副局长专程来到宣传队驻地,说和“金珠玛米”坐坐,还从家里拿来了自酿的“青稞酒”。那时候,这酒很特别,是当地人认为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酒!酒都来了,梅队长赶紧让队员出去看看买些“酒菜”。现在“酒菜”不算个啥,处处都可以买的到。可那时候哪里有卖的?!

结果,还是梅队长,还有指导员用自己的津贴费,在小卖铺买来了几个罐头,牛肉的,橘子的···还买来了“青稞酒”。

那天,安文真正见识了,藏族人民酒量不是一般的大!更加深深地,切身感受到,“藏族领导”的那份豪迈、刚烈、直爽!那天,安文知道了喝酒要用大碗,喝酒还可以划拳,划拳还不能“倒大拇指”!

多少年之后,“花儿与少年”的那个盛夏,成为梅队长和整个宣传队员们的永久记忆。

那片金黄金黄的油菜花。还有,那个躲在门后面,偷偷抹去泪水的小女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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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l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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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Tech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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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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