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凝碧珠 第65节 坠入深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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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幽然释

岩洞中的海水常年不见日光照射，水温异常寒冷刺骨。碧荷身上的温度也在一点一点消耗殆尽，再加上碧荷受伤的左臂泡在海水里更是痛入骨髓。

碧荷痛苦地呼救，岸上的银色鲛人依旧冷眼旁观碧荷在水中挣扎。

碧荷挣扎许久，体力不支，渐渐失去了意识，慢慢末入深海中。

碧蓝色的海水混入浅浅的绯红色，碧荷最后的一丝气息升上水面，海水涌进碧荷的耳鼻里，碧荷看着水面上那个银色鲛人离自己越来越远。

碧荷手上的海魂戒无意间撞击在一块海底的礁石上，发出一阵阵剧烈的金属碰撞声，整个汪洋大海都被这强大的波动震得地动山摇。原本翻涌巨浪的海岸线瞬间归于平静，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也在一夕间消散。

汐儿被这海中的剧烈震动惊到，它顺着震动的源头游弋到一处暗礁边，闻到海水里参杂着些许血腥味，寻着气味，潜入了礁石下的暗道里。

汐儿定睛一看，一个银色鲛人紧紧咬着水下的一个碧衣人的手臂，汐儿立刻冲进了岩洞，奋力拉开银色鲛人。

“湲，你在做什么？快放开她！”汐儿急切的说。

“我要帮你夺回海魂戒啊！”湲开心地看着汐儿说，“就差一点了！”

“你疯了！我要带她离开！”汐儿气愤的地说，一边拉着毫无知觉的碧荷准备离开。

“汐儿，那是你的海魂戒！我是在帮你拿回属于你的东西啊！”湲不解地说，“她只是一个凡人，这次不死，也活不了多久啊！”

“不用你操心！”汐儿头也不回地说，“我就是要救她！我要带她走！”

湲看着汐儿执迷不悟，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汐儿感到身后的海水流速有些不对劲，立刻把昏迷中的碧荷拉到自己怀中。

一股剧烈的水流冲撞向水下的暗礁，岩洞的水下掀起一阵巨浪，一团红艳吞噬了整个岩洞的碧蓝色海水。

汐儿睁开眼睛，这才看见湲的身上裂开了几道口子，渗出鲜红的血液，身体一侧的银色鳞片似是破碎了一般，散落在水下，湲紧闭双眼，仰面躺在水底失去了意识。

“湲，何必如此呢？”汐儿痛心地说，“不过，数十年的岁月，就让我走些弯路又有何妨？你为什么不能等我？”

汐儿知道自己对星澜是执迷不悟，它一直认为心中有些执念也好过浑浑噩噩的活过千年。

可惜，湲只知一味保护它，不让汐儿受到伤害，却不知有些伤痛会成为汐儿存在的意义。

……

暴风雨过后，天地一片晴朗，汐儿把碧荷救出岩洞，太阳已经落山，天空中散落着点点星辰。

汐儿好不容易把碧荷拖到海岸边的浅滩上。

“碧荷，你快醒醒，别装死啊！再不醒，我就把你丢在这里了！”汐儿看着碧荷一动不动躺在海滩上，说。

汐儿试了试碧荷的鼻息，碧荷一息尚存，若是再耽搁一会儿怕是回天乏术了。

汐儿看着半死不活的碧荷就来气，若是碧荷死了，星澜哥哥也活不成，这不是逼着它救碧荷吗？

“丑八怪！我要不是为了星澜哥哥，绝对让你死透了！”汐儿气得脸通红，抓狂的说。

汐儿趴在碧荷身上，把它体内的魂元珠取了出来，给碧荷含在嘴里。

不一会儿的功夫，碧荷的脸色红润了起来，她在一阵剧烈的呕吐感中惊醒过来，碧荷的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大口大口的吐海水，魂元珠也一并吐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好恶心！汐儿，你给我吃了什么？咳咳咳……恶心死我了！”碧荷满嘴的腥味，作呕的说。

“没良心的！要不是我救你，你早死绝了！”汐儿气愤的说。

汐儿拿起地上透明的魂元珠，放在海水里洗了洗，一脸嫌弃地把魂元珠又吞进了自己肚子里。

碧荷嘴里难受，但是看到自己还活着，还能看见满天的星尘，如获新生地躺在沙滩上笑了起来。

“谢谢你，汐儿！谢谢你，救了我！”碧荷看着星空，说，“我以后会更加惜命的！”

“哼……我才不是为了你呢！我是为了我的星澜哥哥！”汐儿不服气的说。

“这个理由听来特别的合理呢！”碧荷咯咯地笑着说。

“丑八怪，你一点都不通水性吗？”汐儿气恼地说，“这么短的一段水路，你都没办法逃生。你以前也一定害苦了星澜哥哥了。”

“汐儿，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是我……”

碧荷本来想为自己辩驳一下，仔细想想还真想不出一件没害苦星澜的事来。

自族长夫人的追杀就是让星澜替碧荷分担危险，再到收揽族中各方势力也都仰仗星澜为她出谋划策，小到衣食住行更是星澜一路打点。

“那……那你说如何是好？”碧荷没有底气的说。

“若是以后有时间，我定要教会你潜水。否则，你这动不动就丧命在大海，岂不是要拉着星澜哥哥，陪着你死上好几回吗？”汐儿不客气的说。

碧荷看着汐儿一副师傅教导弟子的口吻像极了曾经在研学堂被她气得跳脚的李夫子。只是这会儿，碧荷可不敢在汐儿面前造次。

碧荷左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加上伤口被海水泡了许久，痛得更加剧烈了。

“汐儿，我都答应你！只是我们快回小木屋吧！星澜还在等着我们，我手臂上的伤也要赶紧处理一下，不然感染了会很麻烦的！”碧荷起身，说。

汐儿点了点头，沿着海岸线游去，金色的鱼影在黑暗中给碧荷指引回去的路。

……

晨曦的第一缕阳光从海与天的尽头散射出万丈光芒，海上的风浪从来不会给任何生灵喘息的机会。时间不停，岁月不止。

一袭白衣的星澜站在礁石上，他看着海与天的尽头，迎着海风，任由衣襟烈烈舞动。

星澜系在发间的那条红色发带自碧荷替他系上那日起就不曾更换，日日佩戴。

碧荷走到星澜身边，她一直不认同星澜佩戴红色发带，偏是星澜自己执拗。碧荷如今应该是看得久了，反而不觉得突兀了，许是时间会让原先不适的观念都变得相宜吧！

碧荷看着手上发着微光的海魂戒，说：“若不是汐儿及时来解救我，我怕是再也见不到这么美的碧海蓝天了！”

星澜微微笑了起来，他明白汐儿是舍不得他消失在这世间的，也是汐儿不舍的执念将他们三人的命运相连。

“碧荷，我从来不是始作俑者，只是一个推动者，我无力改变人心。”星澜回过头，看向碧荷，温柔地说，“有些人因为一件事情从此振奋起来，也会因为一件事从此一蹶不振下去。我只是等待他人做出决定，这决定就是人心所向！”

“星澜，我都明白！”碧荷微笑着说，“什么都不用说，只静静等待我的答案就好。”

星澜看着碧荷，海风撩拨着碧荷鬓角的一丝秀发，那双眼睛一如初见时干净纯澈，没有被半点俗世所蒙尘。

一颗珠子丢了过来，碧荷抬手接住了，“汐儿，上次是我出神了，才会被你打中，还准备故技重演吗？”

“总算变聪明了！”汐儿给自己找台阶，说。

汐儿早就窜到海边，偷偷看星澜，却偏偏看到星澜和碧荷出双入对的站在一起，一时气愤就暗算碧荷。

“汐儿，你一直叫星澜，哥哥。为什么不唤我，姐姐呢？”碧荷故意刁难汐儿，说。

“碧荷，你可别得寸进尺啊！”汐儿不屑地说，“我不叫你丑八怪已经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了！”

碧荷和星澜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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