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莎行

一

长街，窄巷，月明。

伴随着一声惨叫，王葫芦从窄巷中的一家赌场中滚了出来，出来的还有两个彪形大汉，朝着王葫芦大骂：“狗娘养的，瞧你下次还敢不敢在赌场耍花招，下次再瞧见，把你手剁了”。

王葫芦趴在地上没应，嘴里直喊疼，待得那两人转身后，王葫芦的眼睛射出了光，嘴角微微上扬，抖了抖衣服上的灰，从鞋底里拿出了根在月光下微微发亮的金条。

长安。银杏落得满地。

一个人在长安最大最好的酒楼长安居里，大口吃着大肉锅贴，长安城每天现杀的牛肉，有一半都到了长安居客人的肚皮里。

长安居里坐满了吃早点的贵客，唯独一张四方桌，坐了一人，别人都忍不住瞧着他，瞧着他腰间的两样东西，一把刀和一副令牌，深红的刀鞘，深红的令牌。

掌柜走了过来，笑容把脸上的皱纹都挤满了，“ 卓先生，今天吃什么？ 还是老样子吗？” 

那人点了点头，并问道：“今天长安居可曾来过两个生人，一男一女，男的面黄，女的高挑，提着口檀木箱子。” 

掌柜的立马答道：“ 卓大人，真有，这两人昨日凌晨到的店，吃了两碗面条便回房了。” 掌柜看到他眼里突然射出的精光，赶忙又道：“这两位，在今晨已经走了，好像有什么要紧事似的，扔了一大锭银子，连找的钱都没要。” 掌柜的脸上也露出了微笑，生意人特有的微笑。

那人立马起身，快步踱出了酒楼。

令牌在腰间悬着，上面刻着三个字，山海门。

看到这几个字的食客，眼睛瞪得溜圆，一眼都没眨地看着那深红的令牌。

山海门，长安最大的衙门中专管武林中大事的机关，何人不识，何人不惧！

二

长安城外，密林中。

“伤怎么样，小石头肯定到了。” 女人握着男人的手紧了紧。

男人不语，兀自看着前方，深陷的眼神如磐石般坚毅。

王葫芦揉了揉眼，平躺着，大骂道：“大清早的，哪个杀千刀的在办喜事。” 说着便从床上一跃而起，左脚点地，便到了十米远的窗边。

闻声而望，窗外的迎亲队伍着实风光，鼓声锣声唢呐声刚过，一个穿着青布大褂的中年男子提着嗓子道：“今天是刘家大公子的大喜之日，劳烦乡亲们让个道。” 长安城里显然不止一位姓刘，可名头最响的，却也只有一户。

王葫芦顺着往后一瞧，白马神俊，马上之人头戴黑色金丝大礼冠，冠上插着根雪白的雁翎，神色甚是得意。后边的大红喜轿缓缓而来，红漆金饰的轿杆，轿窗上的团凤彩缎，好不气派！

王葫芦乜斜着眼睛盯着轿内，只见一双纤纤玉手端放身前，新娘头上的红盖头随着轿夫的步点起伏，却见新娘嘴角边似有泪珠落下，正自纳闷，突听得人群中一声怒吼：“姓刘的，还我家妹子来。” 

只见一男子从人群中蹿出，直取轿中人，新郎目光一转，作一声冷哼，却见得五名手持长矛的铁铠骑兵上前将其架住，任得他嘶吼，“还我家妹子来，姓刘的，你不得好死！”，男子眼瞧着轿子渐渐远去，腿一软，匍匐在地，身子不停地颤抖着。。。

王葫芦也瞧得无奈，缓步走下楼去。

三

密林外，雨声渐细，骏马低嘶。

两匹黝黑发亮的骏马，一人站立于马间，手各挽着一条马辔，腰间挎着双刀，头上一顶微微的发黄的斗笠，一眨不眨地望着密林的路口，突然，眼里射出一道精光。

“ 大哥，嫂子” 男子大喜道，忙牵着马匹迎着走去。

“小石头，金创药，你大哥受了那官府的一刀。” 女人沉着嗓子道。

小石头这才瞧见自己大哥的憔悴面容，笑容顿失，赶忙从马上的包袱上去取药，女人四目一望，驮着男子走向道旁一块略平整的大卵石旁，将男子平放在卵石上，圆圆的杏眼里早已噙满了泪水。。。

王葫芦走到那汉子近旁，话也没说，突一使力，脚往那汉子腰间一踹。

汉子登时滚出几米远，双掌一撑，从地上爬起，瞧着王葫芦那打着补丁的青布衣衫和一双破鞋，怒视着他脸上颇带玩味的表情，吼道“ 小乞儿，怎地如此蛮横。”

王葫芦不急不慢地说道“ 一个大汉子，为何如此窝囊，趴在地上也就罢了，还落起泪来。”

那汉子面如死灰，苦笑一声，“罢了，罢了” 说着便回头走去。

四

细密的汗珠趴在男子额上，漆黑的双眉紧皱。

“ 三哥，药上好了。”女人低声说罢，用纱布将男子腰间缠住，一滴泪从脸颊流下，美人的泪。

“ 顾三娘，前天夜里，有弟兄在楚天湖上瞧见了多年未见的鬼火。” 小石头附在三娘耳边悄声说道。

三娘的目光凝视着空洞般的黑夜密林，独自呢喃着：“ 鬼火一出，群雄逐鹿，江湖又不太平了。”

兵器铺子，内里，铁匠刘二手虬龙般的小臂上青筋暴起，右手持一柄五十斤重的大铁锤，左手一把青钢剑在炉上烧得通红。

王葫芦进来二话没说一句，将一根金条放在刘二手眼前，咚咚声停了，刘二手抄下脖上的发黑汗巾，一抹脸，脸更黑了，眼睛更是黑得发亮。

“ 好你个瓜娃子，昨个又去哪里摸了一手” 说话间，一眨不眨地盯在王葫芦的手上。

王葫芦慢悠悠地答道:" 哼，那是你王爷的本事，你王爷我今个却也想用这根金条跟你换个物件。” 

“好，王爷，你说”

"好，我说，却不知你打不打得出”

刘二手哼的一声，瞧着那根金条，王葫芦又意味深长地笑着道：“ 一把四寸长，刚好能刺穿一个人心脏的匕首。” 

刘二手不语，进到里屋，又走了出来，双手捧着一个木盒，四寸长的木盒。

“你瞧瞧。”

王葫芦刚打开盒上生锈的铜锁，一线碧光涌出。。。

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