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子·诗人·歌者——全方位走近段国超先生(人物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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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你要真切观赏一座雕像就必须全方位走近这座雕像一样,你要真切感受一个人就必须全方位走近这个人。

无论做人,还是作文,陕西渭南师范学院中文系教授、著名鲁迅研究专家段国超先生都是我最热爱、最敬仰的老师和长者,我则是段国超先生关爱、鼓舞最多的学生和晚辈,同时我又凑巧是段国超先生两个爱子的老师和朋友,再加上我毕业留校至今二十年来一直都是段国超先生最亲密的同事之一,所以有幸比其他人能更′真切、更细腻、更鲜活、更立体地感受段国超先生。

如果你也像许多人一样对段国超先生深怀敬意并渴望零距离真切地感受他,那就让我现在带你全方位地走近段国超先生……

                        赤子

如果你执意要用泥水匠量水泥桩子长短的尺子去量段国超先生的身材,那么他百分之二百地算不上伟男子,我只能遗憾地告诉你,他的精确身高年轻高峰期时曾勇敢地攀升到一米六五,而现在年高体缩仅有一米六三,但在我和所有熟识并爱他的人的心目中他像太阳,太阳因光晕而夺目,因热力而辉煌,他因人格而崇高,因品德而伟岸;如果你执意要用医生们检查病人康否的CT去检查段国超先生的身体,那么他千真万确地算不上健男子,我只能痛心地告诉你,他的胃脏因常年笔耕、废寝忘食而时常发炎,他的心脏因禀性刚烈、疾恶如仇而时常疼痛,但在我和所有熟识并爱他的人的心目中他像雨果,虽然内脏不好,但精神矍铄、炽热似火,活到七八十岁还康劲得像个战神;如果你执意要用导演们品评演员美丑的眼光去品评段国超先生的相貌,那么他退十万步也算不上俊男子,我只能无奈地告诉你,他的脸型既非国人所崇尚的国字方脸,亦非西人所崇尚的瓜子俏脸,而是圆圆的,红红的,疙疙瘩瘩的,而且还架副眼镜儿,但在我和所有熟识并爱他的人的心目中,他像鲁迅,因思想睿智而魅力无穷,因学识渊博而风度翩翩,因正气浩然而丰采照人。

记得有一次我和段国超先生散步时闲聊,无意间谈到了君子、才子、官子、商子等古今中外流行之子,我便问他:“倘若命运可以选择,您愿意在人生中做哪种子?”他德劭才高,我满以为他会回答君子或才子,然而他却异常简洁而出人意料地答道:“赤子。”“赤子”?我大惑不解。他粲然一笑.炯炯的目光透过眼镜片依然是那样灼人:“赤子精诚,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赤子纯洁、纯洁无私,何所畏惧!”于是我恍然大悟。

是的,作为一个人,段国超先生的的确确是一位十足的赤子,有时甚至十足得让人瞠目结舌。

他侠肝义胆,疾恶如仇,总爱打抱不平,对正义有一颗赤子一般的忠心。

前几年春节前的一天,他和师母郭夫人一起上街购置年货,走到街心花园时忽然碰见一年轻无赖的摊主用最不堪入耳的脏话破口大骂一位据说试了他一双手套而嫌贵不愿购买的乡下老太婆,而且还一掌把老人推得打了个趔趄。段国超先生路见不平,义愤填膺,挺身而出,上前一把搀住老人,用手指头指着那摊主的鼻尖厉声呵斥道:“畜生!她比你母亲年龄还大,你凭啥骂她?看货买货是她作为一个顾客的自由,你凭啥推她?你再敢横行霸道,我马上拨打110!”摊主看他虽然身材矮小,但却刚勇夺人,大有舍生取义之势,只好赔罪道歉。还有一次,他骑着他那辆除了铃盖依稀泛光以外浑身黑锈的老车上街买书,路过西潼路十字路口时正好碰上一伙市井小混混从酒馆出来翻越栏杆野驴似地横穿马路,值班交警喝止他们时不但不听反而上前围攻交警。段国超先生恨从心头起,勇向胆边生,把车子噌地撑到路边,上前用身子护住那位交警大声喝责小混混们道:“他是警察,是国家威严的象征,你们怎么连他都敢侵犯?难道真地活腻了么?”他这么一喊还真镇住了那伙小混混,只是其中一个染黄发的仍阴阳怪气地狡辩:“谁让他干涉哥们儿的私事?”“你们的私事就是他的公事,”段国超先生寸步不让,义正辞严,“交警就是管这事的,他不管你谁管你!”小混混们无言以对悻悻而去。有时候,我竟这样想:多亏段国超先生是一位老师和学者,平时深居简出,很少与外界接触;若是一位其他职业的社会活跃人士,凭着他这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刚烈个性,恐怕早就因见义勇为而匆匆光荣了……

他实事求是,是非分明,总爱仗义执言,对真理有一颗赤子一般的诚心。

三四年前,在古城西安召开的一次

鲁迅作品专题研讨会上,一部分新锐评论家认为传统鲁迅研究对鲁迅“褒扬太多”几近“袒护”,而绝大多数老一辈鲁迅研究专家则认为他们这“新式”研究是以“创新”之名行其“诋毁”鲁迅之实,双方唇枪舌战,针锋相对,相持不下,研讨会眼看着就要开炸了。这时,只见段国超先生慢慢地从座位上欠起身走到前边讲台上,神情严肃地向大家鞠了一躬,然后语重心长地对大家说道:“我们大家都是百忙中从远处赶到这儿做学问的,不是来吵架的;是来以文会友的,不是来以舌树敌的,所以大家都应该心平气和,笑谈真理。啥叫个‘袒护’鲁迅?啥叫个‘诋毁’鲁迅?倘若鲁迅先生真的做错了,我们为贤者讳,文过饰非硬说对,这就叫‘袒护’;反之,倘若鲁迅先生确实做得对,我们黑白不分,吹毛求疵愣说错,那就叫‘诋毁’了。凭良尺而论,鲁迅先生一生光明磊落并无大错,我们总不该给一个干干净净的人泼上一身脏水,再骂他为何不讲卫生嘛!”他的话音刚落会场上便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双方握手言和,讲座又顺利地进行下去了……

他治学严谨,执著不懈,有时甚至到了不要命的地步,对学问有一颗赤子一般的痴心。

那是1976年关中一带闹地震的时候,当时他还在渭南固市中学教书,而师母郭夫人带着两个爱子在渭南县(今渭南市临渭区)赤水小学任教,他因教学和探亲经常往返于两地之间,为了抓紧时间搞科研他在两地宿舍都贮藏着鲁迅研究资料,到了哪边就在哪边随时进行笔耕,即使震讯频传他也不为所动。有一天夜里,他让夫人和爱子在操场上临时搭起的帆布防震棚中避震,自己仍然爬在宿舍里的旧书桌上挑灯夜战。忽然之间,地震真地来了,虽然说不上剧烈,可灯却摇晃起来,晃得他看不清稿纸格子,恰好夫人也跑到门外唤他出去,而此时他却灵感勃发正写到得意之处。“你先去吧,把儿子照顾好;我没事儿,有鲁迅先生在天之灵保佑哩,况且马上就写完了!”他连说带笑把夫人支走,竟将灯线放下来把灯握在左手里,直到将文章写完。或许真有鲁迅先生在天之灵保佑吧,那一夜并未发生什么大震,否则我们今天是无法领略他的大作《鲁迅家世》了……

他对学生有一颗赤子一般的爱心。

不必说他曾经怎样多方奔走为柏峰妻子调动工作,使其夫妇二人团圆齐飞、事业有成;不必说他曾经怎样悉心指导陈晓峰收集资料、科学钻研,使他在孙犁研究方面崭露头角;不必说他曾经怎样给杨海信赠书题词鼓舞他扎根教坛,使他在教学与创作两方面大获全胜;也不必说他曾经如何苦口婆心劝说我留校,循循善诱鼓舞我写作,现身说法指点我生活,就说最近他重新点燃我创作欲望之火这件小事吧,就令我非常感动。我十九岁在大二时发表第一篇小说,二十一岁便与人合作并亲自执笔出版了第一部长篇小说,到三十岁左右时竟合著图书达四五种之多,或许是因为太顺了吧,或许是因为自己对文学抱的希望太大了吧,或许因为文学本来就不是一件轰轰烈烈的事业而要能守住寂寞吧,一时间我对创作丧失了任何兴趣,认为创作是天底下最愚蠢、最无聊的事,以至于一见稿纸就发晕,而且这一撒手就是整整五年。前些日子,段国超先生把我独自约到他家中,亲自给我倒茶、剥桔子,然后关切地问我为何这几年不见发表一篇作品,我推托课多事忙没时间写。“恐怕是思想有问题吧”,他微微一笑,一针见血而又语重心长地说,“你不写没有人会逼着你写,人生要靠自己去打造,没有人为你鼓掌,你就自己为自己鼓掌,这才是一种英雄的活法。小伙子,你有激情,有才气,别人浪费你那是别人的事,你自己可别浪费自己啊!”听到他对我这么器重,回想前些年的蹉跎岁月,我当时就感动得流下泪来,于是我又拿起笔在我熟悉而又陌生的文学园地里开始了新的跋涉……

他对老人有一颗赤子一般的孝心。

他的岳父英年早逝,岳母就一直跟他生活在一起。他把岳母当亲生母亲一样孝敬,岳母也将他当亲生儿子一样疼爱,要是知情人不说,再敏感的客人也看不出他们之间的真实关系。不必说几十年来他怎样每天给岳母端饭热奶,也不必说几十年来他如何每次出差都要为岳母买东买西——仅全国各地的名牌拐杖就购置了四把,只要告诉你他老岳母一辈子无病无痛、开开心心地活到了八十八岁,你就可以想见他是多么孝顺了。这真是所谓孝顺的子女在饭桌旁孝顺老人,而不孝顺的子女在病房里孝顺老人,因为一般说来子女孝顺,老人就很少生病!而且,他对老岳母的孝敬一直延续到了她老人家去世以后。老人去世的当天下午,我上完课急匆匆买了挽幛前去吊丧。

当我按照关中风俗在老人灵堂前烧香焚拜时,我感觉自己的脚碰到了一个人的头,回头一看,竟是年近古稀的段国超先生泪流满面地陪我叩祭,于是我一下子感动得泪如泉涌……

他对孩子有一颗赤子一般的慈心。

两个爱子小的时候跟师母郭夫人一起生活在渭南县(今渭南市临渭区)赤水,他每周日从渭南固市前去探望的时候总没空过手,手头最紧的时候他也要给孩子带一包爆米花或几串糖葫芦什么的,因此哥俩儿盼他就像盼圣诞老人一样。现在两个爱子都已成家立业,但他对孩子们的关心却丝毫未减:他要求除非各自单位加班两个爱子全家人必须每周末赶回家吃团圆饭。我曾私下问他这样做是否有点儿过分,他诚挚地对我说:“小伙子,这种感情你老了就会体验到,古人所谓舐犊情深嘛!看着他们狼吞虎咽吃饭的馋相我心里暖和,听着他们海阔天空闲聊的声音我耳朵滋润!”看着他得意兴奋的样子,我真想快点变老,去切身感受一下那融融的天伦之乐……

东方一位哲人说:人品,就是师品。

西方一位哲人说:人品,就是文品。

如果用他这样的人品去当教师,什么样的学生何愁教不好呢?

如果用他这样的人品去做学者,什么样的文章何愁写不妙呢?

                    诗人

正如马克思本质上是一位思想诗人,莎士比亚本质上是一位戏剧诗人,司马迁本质上是一位历史诗人一样,作为一位教师,段国超先生本质上更像一位课堂诗人。

上课前,他对上课有一种诗人对于诗神般的虔诚:每次授课前都要穿戴整齐,正容净手!把课本擦得干干净净,装得端端正正,然后喝一杯清茶,养精蓄锐,酝酿感情。因为,在他看来,上课不仅要用嘴上,而且要用心上;不仅要用知识之剑武装学生,而且要用心灵之火点燃学生……

上课时,他的音容笑貌、一举一动完完全全变成了诗人的模样:他说一口七分楚调、二分秦腔、一分京韵的普通话,平平仄仄,呢呢哝哝,抑扬顿挫,新鲜而又神秘,激越而又隽永,乍听陌生如同外语,渐听亲切如同乡音,久听动人如同吟诗,听他神采飞扬地讲课就如同聆听屈原气宇轩昂地朗诵楚辞;他的板书龙飞凤舞,有张旭之颠遒、怀素之狂放、毛体之气势,圆转自如,鬼斧神工,自成一格,看他倜傥洒脱地写字就仿佛观看李白乘着酒兴在临江楼上挥毫题诗……

他讲作家就如同讲意象派诗歌,每讲完一位他都要用一个典型、鲜明的意象来形象地概括一下,以给学生留下深刻印象。我至今仍清清楚楚地记得,他在讲完鲁迅先生之后,把鲁迅先生比喻为古希腊神话中的莱谟斯——一位狼的乳汁喂养大的英雄,借以提示和赞美出身绅士阶级的鲁迅先生将灵魂之根深深地扎进民众的土壤之中,拼尽短暂的一生撕咬那几千年封建专制制度培植起来的奴性文化和知识分子的家畜性的彻底的、不妥协的斗争精神,可谓维妙维肖,传神至极……

他回答学生提问时满面春风,机智幽默,妙语连珠,有时甚至是即兴吟诗,寓教于美,寓教于乐,令人拍案叫绝,过耳不忘。

记得1983年我上大二时的一节当代文学课上,段国超先生像往常一样留下一段空余时间,让同学们自由提问。大家当时看他讲兴未尽,同时也想一饱耳福,便一致提议让他当场吟一首打油诗讽刺一下“文革”时期的“阶级斗争文学模式”。他嘿嘿一笑,用手习惯性地抹了抹嘴巴,脱口而出道:

“书记不在家,队长耍麻达。

粮仓或失火,钱柜或扭锁;

河堤或决口;牛槽或投毒;

群众大遭殃,敌人大暴露。

书记闻讯归,狂澜力挽回;

叫来傻队长,高调唱一堂……”

“耍麻达"是陕西方言,指出乱子。

他的话音未落,台下已是掌声一片,大家叹为观止,惊喜不已。紧接,大家又让他以同样的方式讽刺一下眼下流行的“爱情游戏文学模式”。他扶了扶眼镜,略加思索,又信口吟道:

“一见就瞄,一瞄就爱;

一爱就跑,一跑就追;

一追就倒,一倒就咬……”

“哈哈哈!”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突然之间,我发现我同桌不见了,低头一看,原来他已忍俊不禁得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怪不得渭南师院中文系毕业的学生中出了诸如安黎、张晓梅等一批小有名气的青年诗人,大概他们都受到过段国超先生这位课堂诗人的熏陶……

“书记不在家,队长耍麻达。

粮仓或失火,钱柜或扭锁;

河堤或决口;牛槽或投毒;

群众大遭殃,敌人大暴露。

书记闻讯归,狂澜力挽回;

叫来傻队长,高调唱一堂……”

他的话音未落,台下已是掌声一片,大家叹为观止,惊喜不已。紧接,大家又让他以同样的方式讽刺一下眼下流行的“爱情游戏文学模式”。他扶了扶眼镜,略加思索,又信口吟道:

“一见就瞄,一瞄就爱;

一爱就跑,一跑就追;

一追就倒,一倒就咬……”

“哈哈哈!”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突然之间,我发现我同桌不见了,低头一看,原来他已忍俊不禁得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怪不得渭南师院中文系毕业的学生中出了诸如安黎、张晓梅等一批小有名气的青年诗人,大概他们都受到过段国超先生这位课堂诗人的熏陶……

                    歌者

有的人写文章是为了升职,这种人是可怜的文差;有的人写文章是为了当官,这种是狡黠的文侩;有的人写文章是为了骂人,这种人是卑鄙的文痞;有的人写文章却是为了歌唱,歌唱阳光、海浪、蓝天,歌唱高贵的生命、庄严的人生、充实的生活,歌唱一切真、善、美,这种人才是歌者,真正的歌者。

在我和所有熟识并爱段国超先生的人的心目中,他作为一位卓有成就的学者,正是这样一位真正的歌者。关于为什么做学问,他最崇尚张艺谋所说的这样一段话:“在我看来,做学问的目的就是要让人的生命状态热起来,让人敢爱敢恨,敢生敢死。”

的确,作为一位学者,段国超先生是一位呕心沥血、激情澎拜的真正的歌者:他的著名专著《鲁迅家世》,不仅是一曲真挚感人、实事求是的鲁迅之歌,而且是一曲颂情扬义、拨乱反正的朱安之歌,不仅是一曲挖掘深广、独具特色的江南文化之歌,而且是一曲拓荒补阙、意蕴丰厚的中国文化之歌;他所主编的《史记系列大辞典·人物卷》不仅是一曲中国古代英雄人物传奇之歌,而且是一曲中华民族人性美之歌;他的重要论文《鲁迅与胡风》则不仅是一曲为受害者呜冤叫屈的激愤之歌,而且是一曲为忠贤者歌功弘德的正义之歌……

段国超先生不仅是一位真正的歌者,而且是一位坚持真理、胆识超卓、勇气非凡的歌者。

在他的《鲁迅与朱安》一文发表之前,中国文学界对鲁迅先生与原配夫人朱安的关系一直讳莫如深,无须说一般人,就连许多鲁迅研究专家对朱安女士也一无所知,那时绍兴的朱宅几乎已经不复存在,大部分房屋已被一家汽车公司所扩建而无人问津;北京西郊保福寺村朱安的墓地没有墓碑,没有祭文,甚至在十年浩劫中连墓也被铲平了;北京鲁迅博物馆有鲁迅卧室,有鲁迅母亲卧室,而独无朱安卧室,最具讽刺与滑稽意味的是,在原本是朱安卧室的地方竟挂着一张“藏书室”的牌子……正是靠着他大无畏的学术勇气,靠着他科学求实的开拓精神,靠着他毋庸置疑的文章威力,这段尘封的历史才得以重见天日,朱安女士的应有地位才得以重新确认,鲁迅先生的历史全貌才得以真正复原。

段国超先生,他就是这样一位用自己热血、用自己人格、用自己生命歌唱的歌者啊!

有一千个观众就会有一千个哈姆莱特,有一千个学生也就会有一千个段国超先生。

赤子、诗人、歌者——这,就是我作为一个学生对段国超先生的全方位感受,或许依然失之太浅,或许依然失之太俗,因为他深似汪洋,雅如穹苍!

如果你亲自走近他,相信你一定会有自己独特的、更新、更深的感受……

[注]  原发于陕西省渭南市《华山文学》2002年第一期,曾获《光明日报》征文三等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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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congc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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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Tech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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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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