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缤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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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南的冬天是不缺颜色的,是不会有寂寞来袭的。她永远像个立于海中嬉戏的明艳少女。
十二月的冬天,在海南我也不知道是否应该称为冬天,反正是到了这个季节。三角梅那是不消说的,自然开得如火如荼,深红的、玫红的,还有那不是很常见的白色。这么多颜色,那就是热闹的。原野中那些不知名的小花,我就不说了,叫不起名字,也说不上来。每次透过车窗望出去,总惊叹于它们的美丽,它们的生机。曾经在路边看过一丛丛的蓝色花,我想它们比花店的勿忘我要美得多,勿忘我也是美丽的,但没有它们的生命和活力。这些花开在原野中,而不是长在温室花棚里,也许是它们的幸运吧,可以逃过采撷的无妄之灾。
可我要说的不是这些花。是那些开满整株树的花,浩浩荡荡地开,一点儿也不懂得含蓄。花期尽了,就潇潇洒洒地随风飘舞,直落到地上。再看那地上,只能用一个词语形容,那就是“落英缤纷”。记得初学渊明先生的《桃花源记》时,其中“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这句话着实让我痴想了很久。就是冲着那个“落英缤纷”,那是很浩大的场面吧,当时就想着仙境中应有此场面吧。
2006年的时候去过三亚的蜈支洲岛,不知道是五月,还是十月了,反正在这里五月和十月的天气没什么区别。椰风海韵,银白的沙滩,飞翔的海鸥,这些于我已没什么稀罕的了。可是蜿蜒上山的石阶上落满的凤凰花瓣,让我惊叹不已。那就有了那么点落英缤纷的意味了吧,只是还是淡淡的,没那么浓烈罢了。
2010年的冬天,走在海口的某条普通的街道上,两旁的行道树,不是千篇一律得让人有些厌烦的法国梧桐,那些树本身就是缤纷的。不知是环卫局的哪位园艺工人设计的,真的是应该感谢他(她)才对。放眼望去,紫荆花妖冶地开放,有紫红的,也有浅粉的,开得极有层次感。为什么说它们妖冶?因为它们很热烈、奔放地开着,似乎是用尽自己的力气,不辜负这温暖的天气。
紫荆花的花瓣并不精致,略微有些懒散,花瓣很恣肆地张开着,各个花瓣结合并不紧密,这也决定了它们落下时是无拘无束的。人们喜欢花瓣纷纷扬扬落下时的浪漫场面,但是这场面似乎并不多见,花瓣的落下并不受风的召唤,它们只接受大地母亲的呼唤。花瓣是一片一片飘落的,假以时间也就落花满地,这满地的落花任是谁也会为之动容、为之感叹。花朵在树上的形态是美丽而有生机的,而落在地上的花瓣,尽管还没有消尽它的颜色、褪尽它的芬芳,但多少也有了零落之感。
地上的一朵花是孤独的,但地上的一片花就没有了孤独之感了,反倒是一种壮阔的美感。除了紫荆花,路边还有一种我叫不上名字的黄色花朵,五个瓣成一朵,每个花瓣比拇指盖稍大。花瓣是干净而柔美的,像是温婉的妙龄少女。当这些细碎的花瓣铺满整片地的时候,远望一片明黄,绝不耀眼,虽是落花但以一种很自然的形态存在着。
庄子在《知北游》里有这么一句经典的话语:“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时有明法而不议,万物有成理而不说。”不言、不议、不说,这是沉默的力量,虽无声响,但足以震撼人心。就像这花,静静地开,静静地落,开时虽明艳,落时亦缤纷。
可是,对于这缤纷落花,我还有个怪想法。它们虽不言,但我总可惜它们落在人行道、马路边,被来往的行人踩踏,被来去的车辆碾压。我期望它们能落在柔软、碧绿的草地上,绿色的草儿让我觉得它们依然明丽,柔软的草儿让它们少了践踏、碾压之苦。为什么说这是怪想法呢?因为这缤纷落花是无所谓的,这就是一种自然的力量,有时我真羡慕它们,因为它们不需要经受选择之苦,而人不正身心俱疲于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之中吗?以一种自然的力量活在天地之间,这就是一种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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