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兄弟，不篮球

我在某座城市的施工围挡上，大规模地看见这句阿迪达斯的宣传语时，我已经大学毕业了，当时还处于一毕业即失业的状态。篮球，其时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今天到赣州，与两位大学室友小聚，适逢周末，酒店床前的电视机里，正转播着美职篮球赛。我已经许多年不看篮球赛了，如今赛场上的球星，除了詹姆斯、哈登这类老旧时期就在的明星，其他我都不认识；如今赛场上的风云际会，我也看不大懂了，比如当年实力强劲的活塞、太阳、马刺，对了，还有姚明曾经呆过的火箭，据说如今已沦落为联盟垫底或二流球队。

我不唏嘘，因为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再怎么强大的球队，随着时光的流逝，队中中流砥柱人物的老去或离开，它终究会逐渐落寞，而后会有更多年轻的、身强体壮的、运动天赋极好的新人加入游戏。你方唱罢我登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最适合用来形容这种竞争极其激烈的篮球赛场。

我没什么运动天赋，当年上初中后，才开始接触篮球。老师吹着哨子，集合完毕，再从体育器材室摸出几个篮球，随我们自由玩。

初三复读那年暑假，我一边自个背诵英语单词，一边心血来潮地拿出体育课本，学起了篮球运动——反正一切出自自由，没人监督也没人强迫，我把体育课本上那节关于篮球的部份，看了个透：运球、停球、上篮、罚球，在脑袋里，他们都有了该有的模样。有时候想象着，自己一定是球场上那个能引起万众欢呼、所向披靡的英雄。

回学校以后，体育课上打篮球，我变得积极起来，并且，进步是显而易见的，我常常能准确地投中三分球，并且也学会了带球突破冲入对方禁区，上篮打板得分——我的鞋子不争气，那双穿了许久的冒牌回力白色篮球鞋，没多久鞋底就磨穿了。

某节体育课上，我的球鞋鞋底彻底脱落了，我竟然光着双脚，在水泥地板的篮球场上奔驰了四十五分钟。课后，我的双脚全是水泡，并且许多早已磨破。很奇怪，刚才在球场上飞奔的时候，这些水泡及磨破的水泡，一点都不疼，下了课，我却疼得走不动路了。

爸爸好不容易从外面做工回家，有一次去镇上赶集，在我软磨硬泡下，爸爸给我买了双崭新的二十块的篮球鞋，依旧是集市上的地摊货，但我却满心欢喜。有一次课余，我穿着刚换上的崭新的球鞋，情不自禁地在两位同学课桌前踏歌，右脚一下重过一下地踏响在他们面前的地板上，同学笑笑地说，我知道你换新鞋了。搞得我很不好意思地停止了踏歌，我真不是有意的。

念高中后，我还代表班级出赛过学校组织的篮球赛。对手是拥有数名校队成员、实力强劲的十三班。作为学校的重点班，我们一班居然凑不齐一支完整的篮球队，可能书呆子太多了吧。对手始终放手让着我们，直到我忽然投中了两个超远三分。他们关注起我来，不一会，我就被这些校队悍将搞得球都摸不着了。中途有一次他们进球后，轮到我们发球，我在侧边终于接到了队友发出来的篮球，周边没有敌人，一激动，我居然带球一路小跑冲向篮筐，最后来了个漂亮的三步上篮——哨响，球进，看台上的人们哄堂大笑。

我的球技再也没有长进。上大学后，我甚至不再热衷打篮球，但是喜欢看球。这时候，姚明已经在火箭打了好几年球了。火箭成了我的主场球队。

室友有喜欢科比的，有喜欢邓肯的，我一直喜欢火箭。还记得周末，我们搬着寝室的木板凳，一圈圈围坐在楼梯口的电视机前，认真地观看每一场篮球直播赛。我记得喜欢科比的室友，每每看见紫金湖人出场，总要振臂高呼：KO 比！KO比！

对了，荣耀了许多年紫金王朝的科比，前两年因为飞机失事，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这个有篮球的世界。在此为他默哀十秒。

对于八零后的我们，谈篮球不谈科比，好比我们谈杂交水稻不谈袁隆平，是不可能和匪夷所思的事情。我当年虽然一直喜爱火箭，但也由衷地佩服科比。2006年年初，那个寒假，我还在杭州一家餐厅做寒假工，有天晚上，我翻开下班路上买来的《篮球先锋报》，看到了科比单场独得81分奇迹的详细报道。这是联盟有史以来第二高单场得分纪录——我相信，这其实是联盟赛制多次改变以后，篮球运动愈加激烈以来最具价值最具难度的第一得分纪录。

无兄弟不篮球。我快忘了，这其实就是阿迪达斯曾经斥重金，企图从耐克手中抢夺球鞋市场份额的一则宣传语。

无兄弟不篮球。是宣传语也无妨。怀念科比。也怀念已不在篮球场，却曾经带给我无数期待无数失望的姚明。更怀念，我那早已回不去的关注篮球的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