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左右”能否同时使用

“大约”“左右”能否同时使用关于“大约”和“左右”同时使用的问题，自从 2005 年高考语文重庆卷的第 22 题修改病句

题作了考查之后，教学、考试中都判定二者不能同时使用；凡同时使用，就定性为语义重复。笔

者认为，二者词性不同，使用位置不同，也就是语法功能不同，不宜简单地将二者同时使用的情

况一律判定为语义重复，在此希望抛砖引玉，与广大同人探讨。

一

我们先来看看“大约”和“左右”这两个词分别有什么内涵。黄伯荣、廖序东《现代汉语》

（2007 年 6 月第四版）：“大约是语气副词，可以修饰数量短语，可做多种语法成分。这种副词用

来表明说话人对数量的一种看法，这种句子所叙述的事情都是已经成为事实的。”数学课本中引

入了“大约”表示近似数，从本质上讲仍是副词，符合《现代汉语》的解释。近似数虽不是准确

数，但呈现在读者面前的是一个确切的数字，实际情况说话人自己是明确的。对于说话人而言，

选择什么数值来表意是有倾向性的。请看下面的例子：

（1）每个月的生活费大约五百元。［《汉语常用词用法词典》（北京大学出版社）示例］

“大约”是用来表示“五百元”是个约量，我们不知道它是“多于”还是“少于”，而说话

人强调的是五百元本身。

有时候要表示一组数字的规律是比某值多些或少些，可以使用名词“左右”突出波动性。例

如：

（2）字数在 1500 字左右。（某刊征稿启事）

（3）10 万元左右优质 SUV 推荐（汽车广告）

（4）GDP 总量已超过 10 万亿美元的国家全世界只有两个，即使（经济增长率）7%左右这

把尺子，对世界大多数国家来说仍属于“半人半仙”级别。（《环球时报》2015 年 5 月 5 日）

例（2）中征稿启事里的字数是个概数，可以多一些，也可以少一些，用“左右”正好。1500

字作为参照标准，是完全能够统计出来的，没有含糊的意思，不适宜用“大约”。例（3）也不宜

用“大约”，因为具体到每种车，价格都是确定的。这个数值不是平均数，也不是近似值，只是

一个参照标准。“10 万元左右”反映的事实是比这个数值或多或少的明确标价，反映的是波动性。

例（4）同理，7%也是参照标准，不是平均值，对于不同的国家来说，是“左”还是“右”是确

定的。

再看下面这个例子：

（5）大家都知道，中国人口太多，土地太少，别看我们有 960 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但是，

几乎有一半不适合人居住……（人民网 2013 年 7 月 4 日）

在这个语境中，数字 960 万前可以加上“大约”表示约量，但绝对不能用“左右”。

二

“大约”和“左右”同时使用，在名家作品中已有用例。请看：

（6）大约在民国十年左右，清华学校请他作第一次的演讲，题目是《中国韵文里表现的情

感》。（梁实秋《记梁任公先生的一次演讲》）

（7）我武装力量，除补上野战军和地方军一年多激烈战争的消耗以外，还增加了大约二十

万人左右，今后当有更大的发展。（毛泽东《中原我军解放南阳》）

古代作品中也有类似用例：第 2 页 共 2 页

（8）潭中鱼可百许头……（唐柳宗元《小石潭记》）

“可”表示大约，“许”表示左右。

那么，“大约”和“左右”在什么情况下可以同时使用？

第一，表示纯估计时二者可以同时使用。请看下面的例子：

（9）跑了大约五十米左右停了下来。［《汉语常用词用法词典》（北京大学出版社）示例］

上面这个例子中，“五十米左右”源于目测。依据生活经验，这个数字本身可能存在误差甚

至错误，必须用“大约”表示估计。同理，例（6）中，梁任公的演讲到底发生在哪一年，作者

不能确定，因此用“大约”表明是估计。例（7）的“二十万”也不是确定的数字，当年士兵的

具体数量只能是概数，因此用“左右”才符合实际情况。作者对此不是十分肯定，为了留有余地，

加上了语气副词“大约”。例（8）中鱼的条数，客观上可能数得过来，可是柳宗元不一定数得过

来，可能会重复数，因此不能确定，这时使用概数才符合实际情况，因此使用“许（左右）”。

第二，数据是不完全统计时，“大约”和“左右”最好同时使用。二者同时使用时，从语法

上讲，“左右”和数字、量词组成数量名结构，表示概数，语气副词“大约”修饰这个结构。请

看下面的例子：

（10）据统计，地球上的森林每天大约有 2,000 万公顷左右被砍伐或毁坏。

（11）地势升高，空气层变薄，空气密度变小，在 5,000 米的高度，1 升干燥空气的质量大

约 0.7 克左右。

例（10）中，“大约”表示数据来源于不完全统计，而“左右”反映相关数据是一组围绕“2,000

万”波动的统计数字。例（11）中，5,000 米高度 1 升干燥空气的质量是通过大量科学测量统计

得来，“0.7 克左右”反映了选点测量时的统计数据是围绕“0.7 克”波动的，“大约”表示这是不

完全统计数据。如果去掉“大约”，就表明这是完全统计得来的数字，如果去掉“左右”，就否定

了波动性。

三

“大约”和“左右”确实也有同时使用造成病句的情况。请看下面的例子：

（12）文体不限，字数大约 1,000 字左右。

这显然是个征稿启事，字数要求要清楚明白，修改时只能删去“大约”。因为文章还没见到，

事情还未发生，不宜使用“大约”。如果具体到某篇已经提交的稿件，字数统计不会困难，用“左

右”就不妥了。如“小明的文章写了 1,000 字左右，符合征稿要求”，修改时可以删去“左右”，

加上“大约”，表示估计。

总之，语言反映的是说话人的意思，词语使用是为表意服务的。“大约”和“左右”各有各

的语法功能和使用空间。二者能不能同时使用，应该使用哪一个，要看说话人想表达的意思和具

体实际情况。

语言文字报/2023 年/9 月/20 日/第 002 版

语用·视窗

河北省沧县实验学校教师 尹金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