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晨时，叶枯黄

我们到的时候，路边的梧桐还挂着早晨没有完全蒸发的露珠。

整个院子里静静的，我们不自觉放轻了脚步。昨晚刚下完一场雨，地上湿漉漉的，偶尔吹来一阵冷风，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到福利院，眼前的景象与脑海中的想象大不相同，老人们或健身，或看报，或坐着休息，安安静静的，没有多余的交谈声。总觉得我们的到来打破了那份静谧，落地的窗户被擦了一遍又一遍，报纸在我们手中成为窗户明亮的牺牲品。

偶尔会同这里的老人交谈，他们的脸上充斥着岁月的沧桑与无奈，眼神平淡无波。偌大的窗边，一位老人坐在那里认认真真地看着报纸，带着宽大的老花镜。玻璃窗上反射的光打在她的脸上，使她的侧脸显得更加柔和。

穿过一段长廊，陶艺室的作品摆满了大大小小的架子，长长的桌子上还摆放着未完成的作品，可以想象得出几位老人在桌子旁用心为这些纯白的陶瓷描上彩色的样子，那一定是专注而又细心的，带着些微的满足。书画室里、走廊的栏杆上，挂满了字画，我怀着虔诚的心细细品味，笔风各不相同的作品，挂在一起竟显得那样和谐。

有歌声落尽耳里，我循着声音而去，屋子里坐满了正在练习的老人，乐器也好，唱歌也好，个个脸上带着笑容，见我透过窗户往里看，笑得有些腼腆，有些老人，还是会害羞的。停了一会儿，他们又开始演奏了起来，悠扬的乐声飘过，我看见了他们脸上的沉迷，沉迷在这音乐里。

我说：“老奶奶，我来给你拍张照吧。”

老人立马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捋了捋耳边的头发，嘴角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开心得像个孩子，我的心情被她感染，瞬间好了许多。

露天的坝子，陆陆续续坐满了人，老人们的脸上带着笑，一个个节目在欢声笑语中划过，心也轻松了许多，看到他们因我们的到来而开心，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你表演的是什么，好不好，这不是他们所关心的，老人是孤寂的，只要有人去陪他说说话，去看看他，就会觉得满足。

有老人为我们唱起了红歌，那些熟悉的旋律，在这座城市的上空回响，这些歌声是纯净的，散发着独属于他们的可爱味道。也许有一天，我会回想起今天，那些单纯可爱的老人，那些纯净的歌声，足以触动内心深处的柔软。

当我们走出大门的时候，我是那么分明地看见这座安静的院子里环绕着的深沉的孤寂。

起风了，卷起的孤寂漂浮在空中，与落叶同飞。

樾翎

于十一月。 随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