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4

5

白月着急地四处寻找，循着亮光来到了楼顶，却发现楼顶上空悬浮着一个硕大的飞艇。这飞艇犹如一条悠然自得的胖头鱼，优雅地悬浮于夜幕之下。艇身之上，“龙飞地产”四个大字赫然在目，字体硕大，金光闪闪，宛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标识，下面几行电话号码细腻地排列着，仿佛是连接天空与地面的神秘密码。

白月不是第一次看到这艘飞艇，在晴朗的日子里，它如同一位忠实的守望者，在城市的天际线上悠然徘徊，成为一道难以忽视的风景线。没想到到了晚上，这飞艇竟然停在这样破旧的烂尾楼上。

飞艇下面的吊舱伸出了几节台阶，延伸到楼顶平台。白月收回目光，借着飞艇洒下的灯光，在楼顶上寻找项链。突然，楼下传来了脚步声，想起自己刚才的遭遇，她警觉地躲在一个水泥柱子后面，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没想到上来的人竟然是夜辰的父亲夜枭，上次夜叔叔来学校，她和夜辰一起和他吃过饭。

她站起来惊喜地喊道：“夜叔叔！”话说出口，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可还没等她高兴一分钟，夜叔叔身后闪出一个白帽子，那帽子上印着刺目的粉色莲花。她看向夜枭，发现他脸上的表情不再和蔼可亲，而是冰冷无比，她吓得连连后退，摔倒在地上。

夜枭的左胳膊突然像弹簧一样变得特别长，一下子来到了她身前，揪住了她的胳膊，她拼命拍打他的手，可夜枭的另一只手也瞬间跟了上来，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脖子，低声问道：“你认识夜枭？”

白月被他的样子吓住，不敢出声。夜枭不满意地晃了晃她的脖子，她只得连连点头。

“放开她。”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夜枭和白月循声望去，只见夜辰从吊舱的台阶上飞奔而来。

“夜辰……”白月看着瘦了大一圈的夜辰，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夜辰，可现在却被夜枭制住，什么话也不敢说，只能默默流泪。

夜枭眼前一亮，猛地将白月拉倒自己身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说道：“原来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小白啊！”

“我说放开她！”夜辰再次愤怒大喊，想要将白月从夜枭手中抢过来，可夜枭的手紧紧地掐住了白月的脖子，掐得她满脸通红，只能无力地捶打他的手臂。

夜辰连忙停住脚步，怒吼道：“你到底想怎样？”

“哈哈哈哈，没想到这个小白才是你的软肋，”夜枭紧紧盯住夜辰的眼睛：“辰儿，我想要的，你最清楚。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容器，比你父亲还优秀，只要你自愿接受我的同化，我就放了她。”

夜辰看着白月那惊恐的神情，坚定地摇摇头：“不可能，我只答应帮你研制催化剂，绝不接受你的精神污染。”

“那我们就算算总账，这头猪是你放出去的吧？”夜枭捏住白月脖子的力量又重了几分，白月简直喘不过气来。

夜辰的眼神愈发冷冽，他捏紧双拳，咬牙切齿地说：“你杀了她吧，她死我就死，我死后，再也没人帮你生产催化剂，你永远也别想离开地球！”

夜枭闻言松开了手，将白月扔到地上，随即嗤笑一声，说道：“还真生气了？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父亲，哪会真的杀了你的心上人？不过多养一个人而已，我还养得起。”

白月跌落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两名白帽人就要上前，夜辰连忙喝退了他们，亲自将她扶起，并搂入怀中，轻轻安抚道：“小白，别怕。”

夜枭往吊舱走去，回头看见他们如此惺惺相惜，留下了一句话：“夜辰啊夜辰，死在你手上的人类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本以为你已经心坚如铁，没想到还有这么柔情似水的一面啊。”

白月心头一震，连忙望向夜辰，想问他夜枭的话是什么意思。

夜辰望着她那纯洁的眼神，心中充满了痛苦，他低声说：“走吧，以后我再给你解释。”

6

本来看到那些白帽人，白月心中便有了不祥的预感，等进入吊舱，看到那熟悉的走廊、熟悉的房门，白月才发现这就是之前自己逃亡的地方，不由吓得浑身发抖，与夜辰再次相见的惊喜之情完全被恐惧替代。

她搂着夜辰的胳膊，低声说：“夜哥哥，你知道么？这两天好像是一场噩梦，我吃了几个包子，浑身突然肿了起来。”她想起这几天自己在小吃摊和飞艇上吃的包子，忍不住呕吐起来，将自己胃中的酸水都吐了出来。

夜辰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小白，你放心，只要以后别吃那些包子就好，我已经给你喂了解药，你很快就会没事的。”

白月感觉眼前他好陌生：“你怎么会有解药？你知道么？那些白帽人对我不是踢就是打，他们对我就像对待畜生一样。”

夜辰放在她背上的手一僵，低下头，默不作声。

“啊！”白月猛地甩开夜辰的手，似有所悟，“原来你都知道！是啊，我没看错，我被抓住后，遇到的那个人是你，是你放了我。”

夜辰点头，悲哀地看着她，白月的心头愈发寒冷，想起夜枭那冰冷的眼神，她抓住他的手说：“是不是夜伯伯？”

夜辰默不作声，一点点掰开她的手，她再次抓住他的手：“夜哥哥，这里是地狱，我们逃吧！”

 夜辰摇头拒绝道：“你为什么要回来？我不是说让你逃走，再也不要回来么？”

“我都记得，可你送我的项链不见了，那是你留给我的唯一念想啊！”

夜辰从口袋中拿出那条项链，细心地戴在她的脖子上，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说道：“你放心，我会再想办法送你出去，以后就让它陪着你吧。”

白月泪流满面，再次哀求道：“不，我们一起逃吧，逃到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我父亲在这里，我又能逃到哪去？” 夜辰含泪摇头。

“可是我找了你这么久，你在这里，我又能逃到哪去？” 白月崩溃大哭，“为什么夜叔叔变成这样？这一年你们到底怎么了？”

在白月的一再追问下，夜辰才将来龙去脉夜辰交代清楚。

夜枭是一个企业家，也是个天文爱好者，经常去光污染少、空气质量好、视野开阔等观星圣地观星。一年前的寒假，自夜枭从长白山观星回来后，夜辰就发现他性情大变，经常不见人影。一次偶然的机会，夜辰发现他暗地里囚禁了不少流浪儿，似乎在做什么试验，后来夜辰才知道，他在长白山遇到了外星人，自愿被外星人同化寄生。他用设备吸取这些人身上的精神力，目的是为飞船提供能量，早日离开地球。

夜枭虽然被同化，却也没有泯灭人性，并没有伤害夜辰，只是囚禁了他，为他办理了退学手续，也掐断了他同外界的所有联系。

每日和那些流浪儿关在一起，看着他们在那些设备下饱受煎熬，夜辰心中不忍，便发明了一种减轻他们痛苦的麻醉剂，也就是所谓催化剂。这种催化剂可以让设备快速提取人类的精神力，副作用就是让身体快速肿胀，自主意识迅速泯灭，最终在无知无觉中死去。

让夜辰没想到的事，发明这个催化剂会是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因为它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不但加速了那些人的死亡，而且将更多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夜枭为了加快收集进程，竟然在整个城市设置了很多免费试吃的摊位，用加了催化剂的包子诱捕那些爱占便宜的人类。时至今日，已经有很多人在这种催化剂的作用下变成一头头肥猪，被提取了精神力，并在无知无觉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