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重生到甄嬛传(四)
胤禛批完最后一本奏折时,更漏已指向子时。苏培盛捧着绿头牌欲言又止,鎏金托盘里华妃的玉牌被推到最前,金粉勾的芍药纹鲜活欲滴。
“去景仁宫。”
御辇行至半途忽降暴雨,胤禛望着帘外泼天雨幕想起了孝敬宪皇后:“那是真正的满洲贵女,陪着自己相濡以沫,因为老八暗算弘晖走了,她的心气也散了,因为没用追封,她再不肯陪我好好说会话了。
鎏金香炉吐出袅袅青烟,宜修执起和田玉柄宫扇,轻轻为胤禛扇去鬓角薄汗。冰鉴里镇着的紫葡萄凝着水珠,恰似她藏在袖中的指尖——听闻皇上要重启选秀时,指甲已掐破掌心。
“选秀之事,臣妾已命内务府备下名册。”她翻开洒金册页,“新人入宫后,臣妾定当悉心教导,不负皇上所托。”
“华妃协理六宫多年,选秀之事便让她从旁协助吧。”胤禛翻动内务府呈上的名册,金箔封面在烛火下泛起冷光,“皇后以为如何?”
宜修腕间翡翠镯碰出清脆响声:“臣妾正愁精力不济,有年妹妹帮衬自是好的。”她含笑为帝王斟茶,碧螺春的雾气模糊了眼底阴霾——名册首页“乌拉那拉氏”五字刺得她心口生疼,这是她族妹,更是太后亲选的棋子。
胤禛摩挲着翡翠扳指,目光掠过博古架上褪色的虎头布偶——那是弘晖周岁时抓周的玩物,金线绣的“长命百岁”早已泛白。他忽然想起原身记忆里那个雨夜,宜修抱着夭折的弘晖跪在佛堂。
“皇后,”他放下茶盏,茉莉香混着极淡的苦杏仁味,“朕昨日翻旧物,见到弘晖的虎头鞋。”
宜修腕间翡翠镯碰出清脆响声,转身取茶罐的指尖微微发颤:“臣妾收在紫檀匣里,原是想等……等新人诞下皇子时,再拿出来讨个彩头。”
烛火在青铜仙鹤灯台上摇曳,胤禛望着妆奁暗格里露出的半截襁褓——正是弘晖夭折时裹的锦缎。宜修卸下九尾凤钗的手微微发颤,铜镜映出身后帝王俊朗的容颜。胤禛近来愈发挺拔,眉宇间那股凌厉竟比大婚时更盛,玄色寝衣下肌肉线条让她想起初嫁那夜的合卺酒。
“皇上尝尝新制的牛乳糕。”她簪尖挑起块杏仁酥,蜜馅裹着极淡的苦味,“内务府说这是南边的新方子。”——这是太后教的法子,微量苦杏仁能催人情动。
胤禛就着她手咬下半块,目光落在她鬓角新生的白发上。原身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弘晖高烧三日时,宜修跪在佛堂剪下一缕青丝供在菩萨前,而今那缕发丝还锁在景仁宫的暗格里。
“这料子倒眼熟。”他突然扣住她手腕,指尖摩挲着袖口缠枝莲纹,“朕记得弘晖的襁褓,用的也是苏杭进贡的云锦。”
宜修呼吸一滞,翡翠镯撞在案几上裂开细纹:“皇上若觉得晦气,臣妾明日便命人烧了。”
“留着吧。”胤禛松开手,看她慌忙将襁褓塞回妆奁,“到底是弘晖……在这世上最后的念想。”
五更鼓声穿透云母窗纱,胤禛起身时,宜修正对镜梳理长发。铜镜里映出她未施脂粉的面容,眼角细纹比昨夜更深三分。
“朕会追封弘晖为端慧太子,享太庙春秋祭。”他扣上龙纹玉带,声音混着晨露的冷意,“皇后觉得如何?”
象牙梳“啪嗒”坠地,宜修怔怔望着镜中帝王背影。二十年夫妻,她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弘晖”。妆奁暗格里的虎头鞋突然滑落,金线红缨扫过她赤裸的足尖,恍惚间竟像是婴孩温软的触碰。
“臣妾……谢皇上隆恩。”她伏地叩首,泪水浸透孔雀蓝织金地毯,“弘晖若泉下有知……”
“皇后。”胤禛打断她,指尖挑起她下颌,“朕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希望接下来怀孕的宫妃能平安产子。”她透过泪眼望向上首,帝王眼底的愧疚与警告同样分明。
剪秋进来时,宜修正将弘晖的虎头鞋锁进紫檀匣。熏笼腾起的青烟里,她仿佛看见新人挺着孕肚向她请安,就像当年那些被她亲手灌下落胎药的嫔妃。
“娘娘,皇上还说……”剪秋欲言又止。
“说本宫若再让皇嗣出事,便要乌拉那拉氏全族陪葬?”宜修轻笑,簪尖挑破指尖,“去告诉皇上,臣妾定会好好护着这些孩子。”
她抚过妆奁里那缕供佛的青丝,忽然想起胤禛对孕中自己说的话——“愿如此环朝夕相伴。”
窗外的牡丹开得正好,只是再艳的花,也艳不过新人的青春。
明黄绢帛铺展在龙案上,“端慧太子”四字犹带墨香。苏培盛瞧着帝王眼下青黑,想起昨夜景仁宫彻夜未熄的灯烛。
“传旨,追封皇长子弘晖为端慧太子,享太庙春秋祭。”
风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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