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故事6

《麦田》

村东头的王家和村西头的李家是出了名的冤家。说起来，两家的祖上还是亲兄弟，可不知从哪一辈开始，为了一块宅基地闹得不可开交。到了王大山和李二柱这一代，更是势同水火。

王大山家的鸡跑到李二柱家菜园子里啄了几口青菜，李二柱媳妇就能站在村口骂上半天。李二柱家的小儿子在河边玩耍，不小心溅了王大山女儿一身水，王大山媳妇就能拎着扫帚追着打。两家大人见了面从不打招呼，孩子们也不敢在一起玩耍。

今年开春以来，老天爷像是忘了下雨。田里的庄稼一天天蔫下去，河床干裂得能塞进一个拳头。村里人开始挖野菜充饥，后来连树皮都剥光了。王大山家的小女儿饿得直哭，李二柱家的老母亲躺在床上直哼哼。

这天傍晚，李二柱的小儿子狗蛋在河边找野菜，远远看见一个白胡子老头坐在石头上。老头穿着粗布衣裳，手里拄着根竹杖，笑眯眯地朝他招手。

"娃娃，饿了吧？"老头的声音像是风吹过麦穗，"我有一片稻田，就在河对岸，你去割些稻子吧。"

狗蛋揉了揉眼睛，河对岸明明是一片荒地，哪来的稻田？可老头的话音刚落，对岸突然泛起一片金黄，稻穗沉甸甸地垂着头，在夕阳下闪着光。

"老神仙！"狗蛋扑通一声跪下，"我能叫上我爹娘和哥哥吗？还有村里其他人......"

"去吧。"老头摆摆手，"愿意来的都来。"

狗蛋飞奔回家，把这事告诉了爹娘。李二柱将信将疑，但还是跟着去了。他们挨家挨户敲门，可没人相信。只有王大山一家，虽然平日里和李家不对付，但看着饿得面黄肌瘦的孩子们，还是跟了上来。

到了河边，王大山和李二柱都愣住了。对岸真的有一片望不到边的稻田，稻穗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两家人都红了眼眶，顾不上说话，挽起裤腿就往对岸跑。

割稻子的时候，王大山和李二柱不约而同地站在了一垄稻子前。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羞愧。这些年的争吵，在饥饿面前显得那么可笑。

"大山哥......"李二柱先开了口，"以前是我不对......"

"别说了。"王大山摆摆手，"咱们都是傻子，为些鸡毛蒜皮的事闹成这样。"

两家人一起割稻子，一起把稻穗捆成捆。

月光下，他们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家的。稻穗的清香弥漫在夜空中，远处传来几声蛙鸣，像是老天爷在笑。两家的孩子们也玩到了一处，你追我赶，笑声传得老远，那片金黄的稻田，在风中轻轻摇曳。

或许在生死面前，人生的各种争吵矛盾才会显得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