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云润生 十六 2025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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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云润生 十六 2025版
第四章 领略赫图阿拉故城 续 第十六回
赫图阿拉故城关帝庙西侧,便是那令人望而生畏的西大狱。这里,曾是努尔哈赤关押并赐死自己长子褚英的地方,承载着一段残酷而又沉重的历史。众人瞻仰完关帝庙后,游览车便风驰电掣般,将团队带至西大狱景点参观。车子稳稳地停在写着“西大狱”醒目引导牌的路边,团队里的游客们纷纷下车,怀着好奇与敬畏,陆续朝着一片荒芜却又透着神秘气息的稀疏针叶林开阔地深处走去。只见高大的落叶松与云杉相互交织,枝叶繁茂,在那浓荫掩映之中,一座孤零零的典型满族房舍若隐若现。同行的小帅哥一边走,一边兴奋地说道:“那应该就是西大狱了吧!”悦悦导游微笑着点头示意。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孤零零的满族连三间房舍。它总长约20米,高高隆起的屋脊下,排列着七扇门窗。中间开门,进门便是堂屋,堂屋有三扇门窗,两侧的屋子各有两扇窗户。从外面观察,这房舍前后或许都设有窗户,采光极佳,通风也十分便利,典型的口袋房格局,尽显满族建筑特色。而高大的方形烟囱,分立于房屋两侧,更添古朴韵味。西大狱的景观,在岁月的侵蚀下,无声地散发着荒芜萧疏的氛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轻易便能将探访者的心境融入其中。置身此地,那些原始女真部落为争夺首领之位,不惜激发残暴欲望,展开激烈拼斗,骄狂无情直至泯灭人性的一幕幕惨剧,仿佛就在眼前,不断地上演着。当然,这些令人发指、惨绝人伦的行径,不过是奴隶社会部落弱肉强食的一个缩影罢了。此时此刻,凝重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每一位到访者都不约而同地沉浸在这份历史的沉重之中。我则悄然打开手机,一丝不苟地摄录着眼前的一切,试图将这段历史的痕迹永久留存。
众人环绕四周,仔细参观后,悦悦导游将团队成员集中起来,开始为大家讲解这段尘封的历史。“此处,就是曾经关押努尔哈赤长子褚英的西大狱。”悦悦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力量,“褚英当年性格孤傲,行事专横,不可一世,谁能想到,最终竟落得个被处死的悲惨结局。”
追根溯源,褚英的这些劣行,很大程度上是努尔哈赤自幼对其骄纵宠溺所酿成的必然恶果。
褚英年少时,便跟随父亲南征北战,屡立战功。努尔哈赤对这个长子寄予厚望,早早便指定他为汗位继承人,然而,这一决定却成为了悲剧的开端。被立为储君后,褚英渐渐变得居功自傲,目中无人,甚至口出狂言,宣称自己继位之后,便要废除四大贝勒。四大贝勒听闻此言,顿时深感自身处境岌岌可危。他们深知褚英是个说到做到的凶狠角色,于是联名上书努尔哈赤,揭露褚英的嚣张行径。努尔哈赤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儿子已嚣张到了极点,根本不是成为仁君的材料。无奈之下,他只得责令褚英在城内闭门思过,希望他能改过自新。可褚英非但没有反思自己的过错,反而怀恨在心。在努尔哈赤出兵之际,他竟焚香告天,恶毒地诅咒父亲战死沙场。努尔哈赤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对这个长子彻底失去了信心,最终将他囚禁于西大狱之中,并于1615年下令将其处死。常言道:“虎毒不食子。”然而,这活生生的事实却表明,在帝王权力争夺的血腥风暴中,亲情也变得如此脆弱,人性的阴暗面被无限放大,即便是父子,也能狠下心来,痛下杀手。
为了让大家温故知新,警醒后人该如何正确培养教育子孙后代,悦悦决定详细讲述一下努尔哈赤大儿子褚英的生平。“万历八年,也就是1580年,褚英出生了。那时,努尔哈赤年仅21岁。努尔哈赤起兵之时,褚英才不过4岁。他的母亲早逝,年幼的褚英便只能一路跟随父亲,在刀光剑影中艰难求生。”悦悦缓缓道来,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慨,“努尔哈赤起兵之初,局势动荡不安,时常有刺客来袭。有一次,努尔哈赤为了保护家人,只能将长子褚英、次子代善和女儿东果格格藏进板柜底下。在这样充满危险与挑战的环境中,褚英逐渐长大成人。格杀征战、险象环生的生活,造就了他勇敢无畏的性格,却也让他的脾气变得急躁、刚烈。”
“万历二十六年,即1598年,努尔哈赤讨伐安楚拉库。褚英毫不畏惧,毅然披甲上阵。他领兵飞速前进,日夜兼程,星夜驰至目的地。此役,他成功夺取屯寨二十处,其余屯寨也尽数招服,俘获人畜万余,最终胜利回师。”说到此处,悦悦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敬佩,“回去之后,努尔哈赤对他的英勇表现赞赏有加,封他为洪巴图鲁,并晋封贝勒。”
“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正月,蜚悠城主策穆特黑来到赫图阿拉,归服努尔哈赤,并请求建州派兵前去迎护家眷和部众。努尔哈赤当即命他的弟弟舒尔哈齐,以及褚英、次子代善等人,统兵三千前往蜚悠城。”悦悦继续讲述道,“行军途中,一天夜里,阴云密布,天色格外暗沉。突然,迎风招展的军中大旗上射出一道白光,如闪电般撕裂夜空,刺人眼目。舒尔哈齐认为这是凶兆,心中惶恐,建议立即撤退。然而,褚英和代善却坚决反对,他们坚信,只要勇往直前,定能完成任务。在哥俩儿的坚持下,大军终于抵达蜚悠城。”
“可返程途中,麻烦再次降临。在乌碣岩,他们遭到了乌拉兵的堵截。舒尔哈齐见敌军人数过万,兵力悬殊,心中畏惧,便畏缩在山前,按兵不动。”悦悦的语气变得有些激动,“关键时刻,褚英和代善挺身而出,他们鼓动众将道:‘老天眷顾父王威名,只要我们奋勇厮杀,敌军必破!’部众们受到鼓舞,士气大振。他们在山上立栅扎营,采取声东击西的战略。褚英与代善各率兵500,分两路夹击乌拉军。褚英一马当先,率先冲入敌阵,他吼声震天,无人敢挡。在他们的勇猛攻击下,乌拉兵兵败逃窜,如天崩地裂一般。这一仗,建州兵大获全胜,斩杀乌拉兵3000多人,缴获战马5000匹,铠甲3000副。代善更是擒斩了乌拉大将博克多。乌碣岩大战,极大地削弱了乌拉部的力量。努尔哈赤得知后,欣喜万分,因褚英‘奋勇当先’,赐给他‘阿尔哈图图门’的尊号。这是满语音译,意为足智多谋。”
“此后,在宜罕山城等战役中,褚英同样战功卓著,为努尔哈赤完成女真统一大业立下了汗马功劳,堪称建立后金的卓越功臣。”悦悦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沉重,“因为他是长子,又屡立战功,所以被授命执掌国政。那时,褚英年仅29岁,可谓是意气风发。”
“然而,这之后的褚英,却逐渐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居功自傲,目中无人的坏毛病越来越严重。自幼形成的心胸狭隘、生性残暴的性格,也在此时淋漓尽致地暴露出来。”悦悦微微皱眉,眼中满是惋惜,“‘开国五大臣’额亦都、费英东、何和礼、安费扬古和扈尔汉,以及一些兄弟们,都成了他打击与发泄仇恨的对象。这‘五大臣’早年便追随努尔哈赤,他们威望极高,权势很重,历经无数战阵,立下了赫赫战功。早在攻克图伦城时,褚英还在襁褓之中。所以,五大臣对褚英专横军机、独裁政事的地位极为不满,他们力求与‘四贝勒’联合起来,共同扳倒褚英。于是,‘五大臣’率先告发嗣储褚英,怀疑他有谋反之心。”
“这‘四大贝勒’,便是努尔哈赤的四个子侄。在当时的建州,并没有立嫡以长的传统,诸弟们对褚英成为嗣子一事本就心怀不满,于是便决计与‘五大臣’联合起来,共同倾轧褚英。”悦悦的声音愈发低沉,“而褚英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欺凌迫害‘五大臣’和‘四大贝勒’。他妄图趁父汗努尔哈赤在世时,逐渐削夺他们的财富和权力,以巩固自己的储位。这让‘四贝勒’与‘五大臣’人人自危,心中充满了恐惧与愤怒。”
“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四贝勒’、‘五大臣’联名控告褚英,列举了他的三大罪状。”悦悦神色凝重,一一说道,“第一,褚英挑拨离间,致使众人之间关系不和;第二,他声称要索取诸弟贝勒的财物、马匹,引起了诸弟的强烈不满;第三,他曾扬言:即位后,将诛杀与他为敌的诸弟、诸大臣。”
“褚英的这些言行被告发后,努尔哈赤深知儿子的弊病。但他念及父子之情,仍想给褚英一个痛思悔过的机会。”悦悦轻轻叹了口气,“他招来褚英,让他看‘四贝勒’、‘五大臣’告发他的文书,只要褚英承认自己狭隘、专横偏私的错误,或许仍能得到父汗的宽恕与扶植。可褚英却固执己见,不思悔改,依然嚣张狂妄。他的这种态度,更加激发了努尔哈赤对他的极大愤恨。至此,褚英从被立为储君,到最后失去执政权力,仅仅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
“双方的矛盾日益激化,这让努尔哈赤坐卧不宁。褚英甚至动不动就暗示,盼着父王快死,他好大开杀戒,将老臣们一个不留。这话传到努尔哈赤耳中,他心如刀绞。他深知,如果不尽快拿下褚英的储位,恐怕连自己都岌岌可危。”悦悦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经过反复权衡,努尔哈赤最终决定舍弃褚英。此后,两次进攻乌拉,努尔哈赤都没有派褚英出征,而是让他在家留守。可褚英非但没有自我反省,反而更加怨恨父王。”
“在努尔哈赤出兵之际,褚英‘意不自得,焚表告天自诉’,诅咒父亲战死沙场,最终犯下了‘咀呪’的大罪。”悦悦神情严肃,缓缓说道,“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三月二十六日,努尔哈赤以效法当年惩治舒尔哈齐的手段,将长子褚英幽禁于这‘西大狱’的高墙之中。”悦悦特意强调了一句,“原先这里是有高高围墙的。被囚禁两年之后,于明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八月二十二日,褚英被努尔哈赤以不思悔改之名下令处死,年仅36岁。”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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