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读不知的艺术魅力——读高文慧《喝火令·赏卧云山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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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火令·赏卧云山杏花
作者高文慧
暖气催花语,南山粉杏开。满园佳丽近身来。西子淡妆相会,披点点星胎。
吉日诗心聚,春风撞满怀。卧云吟诵荡天崖。几度芳菲,几度借风来。几度雁归巢泽,老骥志犹怀。
不读不知艺术的魅力
——高文慧《喝火令·赏卧云山杏花》深度解析
作者//郭有生
《喝火令·赏卧云山杏花》以宋词婉约传统为底色,融合多种艺术手法,形成古典与现代交织的美学张力。我们不妨从艺术广角切入,结合绘画、音乐等艺术形式,探讨其艺术表达的独到之处。
一、虚实相生:文学与绘画的时空对话
词中“西子淡妆相会,披点点星胎”以虚笔勾画杏花色彩淡雅的意象,将西湖烟雨的朦胧移植至山间花影,通过“星胎”这一虚实交织的隐喻,赋予花苞以宇宙星辰的象征意义。此手法既写实又超脱物象,在有限空间内营造春意无垠的意境。这种“以少总多”的虚实处理,在局部中投射整体,在具象中蕴含抽象。如中国画论所言:“虚实相生,无画处皆成妙境”,构成东方艺术特有的含蓄美学。忽又想到符号学解读,罗兰·巴特认为文本是“能指的编织物”,词中“星胎”“雁归”等意象构成复杂的符号系统。一个能指“星胎”既指花苞的微观形态,是生物学所指,又暗含生命起源的宇宙隐喻,是哲学所指,更与下阕“老骥志犹怀”形成青年/暮年的辩证符码。
二、拟人化叙事:诗词与音乐的抒情共振
“春风撞满怀”的“撞”字以拟人手法赋予自然以主体性。这种将物象人格化的手法,有魔幻现实主义的影子,在音乐艺术中亦有对应表达。如古琴曲《梅花三弄》通过泛音技法模拟梅花傲雪之姿,以声拟态,暗合词中“几度芳菲,几度借风来”的生命律动。我们还可以这样理解,伊瑟尔的“召唤结构”理论强调文本空白对读者参与的激活。词中“春风撞满怀”的情景表述,恰似马远《寒江独钓图》的“一角构图”——以局部暗示整体,以一瞬表现一春,迫使读者通过想象补充空白的时空,通过文本的未完成性召唤读者共同创作,意味绵绵。梅洛-庞蒂强调“身体是世界的媒介”,词中“春风撞满怀”以触觉颠覆传统咏物诗的视觉中心主义,在语言中实现“眼耳鼻舌身意”的六根互通。这是一种现象学感知,是身体的在场性书写。
三、复调结构:文学与建筑的时空交响
下阕“几度芳菲,几度借风来。几度雁归巢泽”采用摊破句法,以排浪式推进构建时间复调。这种层递结构在建筑艺术中可对应苏州园林的“移步换景”设计:如拙政园的“海棠春坞”通过窗棂分割空间,使同一株花木在不同视角下呈现时序变迁。词中三叠“几度”如同园林中的景窗,将芳菲、归雁等意象折叠进循环的时间维度,与贺铸《鹧鸪天·重过阊门万事非》中“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的时空并置形成对照。二者皆通过结构创新,在有限篇幅中拓展抒情时空的纵深感。如果换个艺术视角,又是一番滋味。热奈特在叙事话语理论中提出“故事时间”与“叙事时间”的区分,强调文本通过时序重组实现意义增值。词中“几度芳菲,几度借风来。几度雁归巢泽”以排浪式重复,将线性时间折叠为循环的时空体。其自然物象杏花、归雁等成为时间按钮,在“老骥志犹怀”的当下瞬间,同时激活过去、现在与未来的三重维度。这种时间处理方式,通过打破物理时序,在心理时空中完成生命意志的凝练表达。
四、刚柔并济:美学范畴的辩证统一
词中“西子淡妆”的阴柔意象与“老骥志犹怀”的阳刚气韵形成张力结构,暗合《周易》“一阴一阳之谓道”的哲学命题。这种辩证美学如在敦煌壁画《维摩诘经变》中具象化为文殊菩萨的智慧庄严与维摩诘居士的洒脱从容的并置。更值得注意的是,词人将“星胎”之静与“春风”之动交织,如同贝多芬《田园交响曲》第二乐章“溪畔小景”中长笛的流动旋律与大提琴固定音型的对位,在动静平衡中达成艺术完形。
五、文化母题的当代转译
“老骥志犹怀”化用曹操《龟虽寿》典故意象,却通过“雁归巢泽”的自然叙事消解了原典的悲壮色彩,实现古典母题的现代性转化。这种转译策略与徐悲鸿《奔马图》对传统鞍马题材的革新相类:徐氏以西方解剖学重构马匹形态,词人则以生态视角重构老骥意象。相较陆游“铁马冰河入梦来”的悲慨,此词更强调生命意志与自然节律的和解,体现当代文人“天人合一”观的新维度。
该词的艺术价值不仅在于技法创新,更在于构建了跨艺术对话的诗学空间。其虚实手法呼应绘画的留白美学,拟人叙事暗合音乐的抒情逻辑,复调结构映射建筑的空间哲学,刚柔辩证沟通视觉艺术的造型法则。这种多维度的艺术交融,恰如瓦尔特·佩特所言“所有艺术都向往音乐的状态”,在词牌的格律框架中,实现了时间艺术与空间艺术的终极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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