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随笔】07：百般禁忌图吉利

　　过年了，忙碌一年的人们终于可以暂时放松几天了。

　　想放松需要好心情，好心情需要好氛围。于是乎，过年便有了这样那样的禁忌。

　　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都有一套不成文的规矩。而在国人看来，不成文的规矩往往比写在纸上的法律法规更管用也更有约束力。包括日常生活、各种职场尤其是年节期间的诸多禁忌，都具有约定俗成的威力。

　　当然，关于过年的那些禁忌并不具备强制性，更多是风俗，或是习惯，它们的目标都高度一致，那就是图个吉利、过个好年。

　　（一）

　　过年的诸多禁忌，从大年三十当天的一大早就开始了。

　　在我的重庆开县山区老家，每到过年时节，大人们的脾气似乎都变得无比温柔起来，再调皮的孩子，过年期间也很少受到大人的打骂。

　　农村素有“大人盼耕田，小孩盼过年”，小朋友爱过年，是不是也有过年不挨打的因素在里面？

　　在我们老家，小孩子过年时挨打不叫挨打，大年三十叫“封印”，正月初一叫“开张”，形象而生动，让人印象深刻。

　　所以，一到除夕当在，或是正月初一，再调皮的孩子也会收敛许多，要不然，就极有可能出现既过不好三十、又过好初一的尴尬局面。

　　毕竟，大过年的，被“封印”也好，被“开张”也罢，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二）

　　老祖宗们传下来的过年习俗，真的很有意思。

　　儿时的记忆里，大年初一的早上小孩可以安心睡个懒觉。因为按照习俗，这个清晨是不能叫人起床的，允许睡到自然醒。

　　有什么说法没搞清楚，反正这天睡懒觉的孩子很少。都等着疯玩哩，哪有心思赖在床上？

　　大人也有不让孩子睡懒觉的妙招。比如孩子较多的家庭，父母会在饭桌上放几块零钱，并在头天夜里声明谁先起床归谁。

　　实践一再证明，对于我们那个年代的孩子，父母的这一做法极其有效。

　　在我们老家，新年的最初几天还有一个习俗，就是不许清扫卫生，不许往外倾倒污水和垃圾，甚至连洗脸水、洗脚水都要用大盆暂存起来。

　　为什么？据说是为了凝聚财气，或有只进不出之意吧。

　　（三）

　　过年期间，嘴抹蜜、说好话是必须修炼的功课。

　　只说祝福之语，不说不吉之言，应该是春节期间的起码的社交礼仪之一。

　　有人抓住众人愿听好话、图个吉利的心理，把说好话、送祝福当成了生意，凭一张利嘴、一番恭维，最多再搭上一副廉价的对联，走村串户，薄种广收，倒也挣来不少闲钱。

　　平日里，女人和孩子的钱好挣；过年时，拜年送福的钱好拿。

　　移动通信网络和智能手机普及之前，每到年节，各种精心编排的祝福短信广受欢迎，由此衍生了一个巨大的市场，有人因此发了家致了富，通信服务商也以每条祝福短信收费1毛钱的所谓“低价”而赚得盆满钵满。

　　（四）

　　当兵27年来，远离乡村，久居城市，有关过年禁忌的记忆越来越模糊了。

　　习俗渐行渐远，年味难以再浓。随着年纪的增长，儿时曾经极度讨厌甚至无声抵制的节日禁忌，现在竟然变成了美好的回忆。

　　还是在我们老家，若干年前，过年食用的腊肉煮熟后先不让人吃，而是先拿去敬各路神仙，什么厨神、财神，甚至还要将煮熟的腊肉端到臭哄哄的猪圈敬什么破神。这让我和二哥很是不爽，一心想着要破坏这一“规矩”，有一年腊月二十九晚上，我俩负责提前煮熟腊猪头等腊制品后，背着大人啃掉了猪拱嘴、猪尾巴等关键部位，次日谎称被老鼠吃掉了，继父哭笑不得，只好从取消先敬各路神仙的习俗。

　　时至今日，继父已去世9年，煮熟的腊肉让神仙“先吃”的传统习俗早已没了踪影，不知为什么，心里竟然有莫名的惆怅。

　　这样的惆怅，只属于自己，属于有着同样经历的同龄人。

　　或许是自己疏远了这个时代？抑或自己被时代遗忘？

　　是个问题，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2021年2月9日晚草于河北石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