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光之赋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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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露珠在月季花瓣上凝成圆镜，照见时间最本真的模样。我蹲在阳台花盆前数那些透亮的晶体，直到露水蒸腾成薄雾，薄雾又散作光的尘埃。或许快乐就是这样一种易逝又永恒的存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雾气时，我对着空茫笑出声来。

我常去艾溪湖公园里的美书馆看斜阳穿书架。灰尘在光柱里跳探戈，阳台上花花草草在干净透明的玻璃上书写生机盎然。穿羊毛衫的先生每天来抄《庄子》，笔尖沙沙声惊动窗台狸猫的胡须。我把宣纸折成飞机，看它载着"逍遥游"撞向玻璃上的晚霞，振翅的雨燕止不住的惊鸣震落某本蒙尘的书。

艾溪湖面的水波是最神秘的乐谱。掷出的石子在水面写下即兴的音符，涟漪推着涟漪奔向未知的岸。岸边水草丛惊起的白鹭，翅膀拍散晨雾时，抖落无数晶亮的音符。去年整个冬天积攒的沉默，此刻都在三月的湿地公园里汩汩流动。

三月湿冷四溢的春光里，我看见虞美人在翠绿的花田里举起红色的礼帽。这个因美丽多情又柔骨侠肠的奇女子虞姬而得名，在温暖季节适宜盛开的美颜花朵，此刻却在倒春寒的阴影里倔强地绽放。这时你会发现：湿冷和温暖原是同一种液态的光，在同一个容器里摇晃生辉。

生活原是光的赋格，奔波劳碌的人生，当咸涩的汗滴渗进大地会长出带笑的花，所有用力活着的瞬间都在酿造光的纯度。就像晚风穿过晾衣绳，衬衫们跳起圆舞曲，衣兜里漏出的樟脑丸，正把往事的皱褶熨成星图。

艾溪湖·美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