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就后怕

春天我们这里总爱刮黄沙，尤其在村子东面的沙窝里。

老公开着满载沙子的翻斗车驶上年久的沙路上。也许是一个冬天没有车走了，沙路的两侧土松软了，而窄道仅容一车通过，老公在开上这条路时有些靠左了。

我开着装载机跟在后方，突然看见前轮下陷——整车像被沙海吞没般向左倾斜，轰隆一声侧翻在沙地上。

我手脚发软地从装载机跳下，膝盖磕进滚烫的沙里也顾不上疼。扑到侧翻的车头前，拼命拍打驾驶室玻璃："老公！"

"在这儿呢！"透过完整无损的挡风玻璃，看见他正抓着方向盘调整姿势。我们绕到朝天的右侧车门，用尽力气拽开车门，细沙簌簌落进衣领。除了满箱柴油从盖子不断外流，车身竟连一道刮痕都没有。

"咱回村里找人拖车。"他抹掉我脸上的沙子。我们互相搀着往村里走，他的工装后背洇着汗渍。走过两个沙丘后，熟悉的村口土路已在眼前。

当晚，我们带着五个乡亲回到事故点。三辆拖拉机的大灯照亮沙地时，侧翻的车厢正缓缓下沉，泄漏的柴油已凝成一片油渍。老邻居们围着车查看，连连感叹："车没坏真是命大。"

收拾工具回家时，他把我磨破的手掌裹进工作手套。这场意外让我们挨得更紧了——车还半埋在沙里等天亮处理，但两人心里都清楚，往后日子里再不会为琐事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