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才是意难平?

用文字记录人间百态。

——彭斋

【一】

半夜,故事写不出来,单曲循环着不才的《寻常歌》。

歌词中写“长生长漂泊 复醒复作客 年头年尾各自活”

B站Up主配这首歌的混剪,多是意难平。

标题是,视频内容也是。

我刷了一晚上视频,拼命想写出个意难平的故事。

写不出来。

不知是忘性大,还是如何。

我努力回忆自己过去的经历,试图从中找出至少一件意难平。

到最后,可以很肯定告诉自己,没有。

因为在我这里,过去的,就永远意味着已经过去。

拿得起,就要放得下。

可未知的答案搅得我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时,故事的主人公就这么突兀地入梦相见。

【二】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意难平。”

鸢袅一开口,清脆的声线将我勾过去。

我站在云雾中,眼前出现一幅巨型卷轴。

鸢袅广袖一挥,卷轴徐徐打开,硕大如液晶屏幕的画面开始动起来。

电闪雷鸣,狂风呼啸,雨幕中,尚是凡人的鸢袅披着蓑衣,在泥泞不堪的山野间穿行。

马蹄声由远及近,接着传来一道清冷男声:“上车。”

鸢袅没来得及瞧清来人模样,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拉进马车。

雨水顺着蓑衣滚落,将车里滴得到处都是。

无人说话。

鸢袅借着窗外忽明忽暗的光,瞧见那男人正闭目养神,他的脸煞白煞白的,嘴唇却是深紫,竟是中毒之像。

“你中毒了?我替你瞧瞧。”

彼时鸢袅尚年幼,尚年在山间同师父居住,对外人并不防备。更何况,这人此时还帮了她。

男人闻言,总算睁眼,一双冷冰冰的眸子回望鸢袅,“你会医术?”

鸢袅不答,拉起男人的手把脉,尔后凑到他面前,让他伸出舌头。

鸢袅神色凝重,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翻了半天,掏出一个瓷瓶:“先把这个吃了,得尽快找个地方停下,我要为你施诊排毒。”

他们来到一个荒庙。

外头雨势未停,檐下雨幕成帘。

车夫在庙中找了些干草、废木升起火堆,瞧见还有些没用完的蜡烛,一并取过来,围着鸢袅和男人身边,一一点燃。

鸢袅同车夫搬来两张木桌拼在一处,用车里的软垫垫着,让男人脱衣服躺下。

“你说什么?”男人平静的脸上浮现一丝惊诧,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鸢袅已经从翻出针灸包,“脱衣服。”

在她眼中,没有男女之别,他只是个急需医治的病者。

车夫先反应过来,赶紧给男人褪去上衣,扶他躺下。

烛火摇曳,男人别过头,不敢去看鸢袅。

“此番施针,只能暂时延缓你的毒势,不知你具体中了什么毒,回去后得赶快找大夫处理。”

“若知道是什么毒,姑娘可会解?”

“大概有八成把握。”

鸢袅不知道,因为她这句话,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车夫将她打晕,醒来时,已在不知名的主院。

沈诺答应她,等她治好自己,一定亲自送她回家,并许以千金为谢。

鸢袅不想要,她想回家。

沈诺给她安排了最好的房间,丫鬟奴仆若干,精心伺候。

鸢袅并不开心。

沈诺不过是想让她给他解毒,并不是真的对她好。

沈诺很忙。

每隔三日,才有机会来见鸢袅。

见面时,鸢袅心里有气,借着查探毒源的名义,好生折腾沈诺。

沈诺似乎也知道,不急不恼全忍了下来,事后总会送给鸢袅各种新奇玩意。

“你下次别给我带这些,我只想赶紧治好你,好赶紧回家。”

“抱歉,我现在有不能死的理由。”沈诺敛住笑意,态度十分诚恳,“实在对不住你,可我有血海深仇要报,必须活着。”

后来鸢袅从车夫,哦不,沈诺的管家口中,知道了沈诺的身世。

其父本是镇守边关的将军,因被贼人陷害,以死以证清白。

他自己也被人下了毒。

看到这里,我忍不住插了句话:“你相信了?不怕他和管家串通起来骗你?”

鸢袅苦笑点点头,“他确实骗了我。”

鸢袅在府中安心住下,成日忙着研究解药。

沈诺时不时会来看她,还是给她带各种珍奇玩意儿。

天气好时,还会带她出去踏青。

她想放风筝,总也放不起来。

沈诺笑着接过她手中的风筝,测过风向,跑起来,很快风筝就飞得老高老高。

鸢袅看着风中飘扬的衣角,心也跟着飘动。

很多时候,鸢袅都在想,如果那晚,她没有接受沈诺的帮忙,一切都还来得及。

那日,府中走水。

鸢袅的房门被人锁住,危急之时,有人从外踹开房门,一把将她抱了出去。

她被人用披风盖住,只能闻到对方身上熟悉的药味,“沈诺?”

对方并未停下,“小鸢,别怕。”

鸢袅的心,一下平静。

有人不想让鸢袅治好沈诺。

可鸢袅偏偏争气,半年后,让沈诺恢复如初。

“你既已痊愈,明日就送我回家吧!”

“小鸢,对不起。”

沈诺话音刚落,一伙身穿盔甲的人闯进来,将鸢袅带到皇宫。

原来,沈诺是个药人。

他身上的毒,是替皇子受过。

皇子千金之躯,哪能什么方法都直接上手?

沈诺主动请缨,喝下皇子的血,中了同他一样的毒,开始漫长寻医问药之路。

那日,沈诺本来是想找鸢袅师父的,不想途中毒发,鸢袅碰巧能治。

鸢袅很恨。

恨所有人。

这些争权夺利的戏码,同她何干?

她只想专心研习医术,救更多的人,而不是困于朱红深墙内,只为一人服侍。

皇子果然逐渐好转,还要求皇上为他二人赐婚。

鸢袅不过一介医女,哪配得上皇子?

三尺白绫出现时,鸢袅正收拾包袱,想要逃离。

可她逃不了了。

宫人钳制住她,白绫从横梁上穿过,打了死结。

鸢袅被架上白绫,椅子被踢翻。

她以为她快死了。

失去意识前,好像看到了沈诺。

再醒来,新皇即位,大赦天下。

鸢袅莫名其妙成了皇后。

沈诺来看她时,鸢袅消瘦得不成人形。

他吓坏了,“小鸢,你怎么了?”

“放我走。我不属于这里。”

“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鸢袅拒绝了。

她无法忍受这深宫孤寂。

这儿的人命,不是命。

只是人们向上攀爬时,可以随时踩在脚底的登云梯。

鸢袅离开皇宫,回到家。

师父不在,留书一封,说外出云游。

很多年后,鸢袅收到一封信。

信上只说,可惜相遇不逢时。

没有落款。

又过了很多年。

新皇因旧疾复发,不治身亡,传位于太子。

管家找到鸢袅时,鸢袅已经成为当地有名的医者,终身未嫁。

“主人说,这些年,他一直忘不了你。”

事到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三】

卷轴合上时,鸢袅静静看着我。

似乎在问,你明白什么是意难平了么?

我摇摇头。

“其实,你们没有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为什么?”

“因为你们都不是囿于情情爱爱的人,心里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如果因为一个爱字,把你困在皇宫,你也是不愿意的。”

鸢袅的声音变得飘渺:“是啊。可这世间……”

她最后说了什么,我没听见。

我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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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ding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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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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