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第一人称形式打开《春日宴》

我是李怀玉,丹阳长公主。

此刻坐在镜前,指尖抚过脖颈间的红痕,那是前世饮下毒酒后留下的印记。

铜镜里映出的少女面容陌生而苍白,我却清楚地记得,这具身躯原是白府痴傻的四小姐。

命运真是可笑,八年前我权倾朝野,八年后竟要借这副躯壳苟活。

那日新皇登基,我被江玄瑾亲手赐下毒酒。他站在丹陛之上,玄色朝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眉眼冷如寒潭。

我仰头饮尽鸩酒时,分明看见他袖中紧握的玉佩——那是我十二岁生辰时送他的定情之物。

原来所有的深情,都是刀光剑影里的戏码。

重生后的第一个春日宴,我站在白府垂花门前,听着院内嘈杂的人声。

白夫人正与媒婆商议我的婚事,对方是江家庶子,传言是个痨病鬼。

前世我豢养面首、戏耍朝臣,如今却要被人当作弃子般随意打发。

指尖攥紧了衣角,我忽然想起前世江玄瑾在我死后,将白府满门抄斩的场景。

“四小姐?”贴身丫鬟绿翘轻轻唤我。我转身时,珠钗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去把我的石榴裙拿来。”

我勾唇一笑,“今日江家二公子会来赴宴,我要让他好好瞧瞧,这白家四小姐究竟是痴傻还是聪慧。”

春日宴设在城郊桃林。我故意穿了身艳红织金裙,在如云的素色间格外刺眼。

江玄瑾坐在主位,腰间玉佩随着他举杯的动作轻轻晃动。

我端着酒杯踉跄着撞过去,酒液泼在他衣襟上的刹那,我低低笑出声:“紫阳君这玉佩,倒像极了本宫当年送你的那块。”

他瞳孔骤缩,指尖死死扣住我的手腕:“你是谁?”我仰头看他,梨涡里盛着桃花酿的香气:“白府四小姐,白珠玑。”

他的手忽然松开,像是被什么灼伤了一般。我知道他认出了我颈间的红痕,那是前世鸩酒入喉时留下的印记。

此后的日子,我像只狡黠的猫,总在他必经之路上“偶遇”。

我故意在他书房留诗笺,用的是前世独属于我们的飞白体;我在他批阅奏章时弹琴,曲谱是当年他教我的《长命女》。

他开始频繁出入白府,却总在触及我目光时别过脸去。

变故发生在中秋夜。我潜入江府密室,在檀木匣里翻出那封密诏——原来前世陷害我的,竟是我一手扶持的幼弟李怀麟。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纸上,墨迹未干的字迹刺痛双眼。我攥着密诏踉跄后退,撞翻了案头的青瓷瓶。

“李怀玉。”江玄瑾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我从未听过的颤抖。我转身时,他正站在阴影里,腰间玉佩泛着幽光。

“你果然没死。”他步步逼近,“为何不杀我?”我轻笑出声,将密诏塞进他手里:“杀你?我要你亲眼看着,你效忠的皇帝是如何将我挫骨扬灰。”

三个月后,李怀麟以“谋逆”罪名派兵围困江府。

我站在城墙上,看着江玄瑾被铁链锁着押赴刑场。他抬头看见我时,嘴角忽然扬起一抹笑,那样的笑我曾在无数个深夜见过,带着蚀骨的温柔。

“快跑。”他的口型无声却清晰。

我终究还是没能狠下心。当乱箭穿透他胸膛时,我飞身跃下城墙,用血肉之躯替他挡下致命一箭。

倒在他怀里的瞬间,我闻到熟悉的沉水香,那是前世他总在案头焚的香。“傻子。”他的血染红了我的裙裾,“我早就知道你是怀玉。”

真相大白那日,李怀麟跪在金銮殿上,眼泪砸在白玉砖上。

“皇姐,我只是怕你会像母后那样……”他的声音哽咽,“江玄瑾说你要谋反,我……”我冷笑一声,将密诏掷在他面前:“谋反?你可知道,这密诏是你敬爱的国师伪造的?”

江玄瑾站在我身后,袖中藏着当年我送他的玉佩。

“皇上,”他的声音依旧冷冽,“臣愿以项上人头,换长公主清白。”李怀麟看着他腰间的玉佩,忽然捂住胸口:“原来你们……”

最终李怀麟禅位于太子,我与江玄瑾归隐江南。

临行前我去了前世的陵墓,墓碑上刻着“丹阳长公主之墓”,字迹是江玄瑾亲手所书。他站在我身后,将一件狐裘披在我肩上:“当年你薨时,我让人在棺椁里放了这袭狐裘。”

江南的春夜总是湿润的。

我坐在庭院里,听着廊下风铃轻响,江玄瑾执壶为我斟酒。月光落在他发间,竟添了几缕银丝。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我忽然想起前世那首词,“再拜陈三愿——”

他的酒杯顿在半空,眼中泛起涟漪。

“一愿郎君千岁,”我举杯与他相碰,“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酒液入喉,带着桃花的清甜。

江玄瑾忽然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我眼眶发酸。

“怀玉,”他的声音低哑,“你可知我今生最大的心愿?”我看着他,烛火在他眸中跳跃。

“愿岁岁常相见,”他将我拥入怀中,“更愿年年春日宴,绿酒映桃花。”

廊下的燕巢里,雏燕呢喃。

我将头埋进他颈窝,闻到沉水香混着桃花的气息。这一世的春日宴,终是没有辜负那三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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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le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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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Tech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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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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