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妹妹好像在哪里见过”

窗外有一条河。于是这条街就活了。

流动的事物总是让人感觉到舒缓平静，情绪是流动的，节奏是流动的，我们是一条船，流动在人生的河上，月光下流淌着金子。回过头来看，每一段情绪都弥足珍贵。

当你不再刻意呈现节奏的时候，才有了真正的节奏。这个节奏跟你周围的环境，你此时的心境，你正在听的音乐的节奏，都有关系，它是心流，流到它该去的地方，不论好坏，只存在于当下。离开了这个环境心境，便不复存在。

所以人生总要四处游历，去找适合自己心境的环境，只有合适的心境遇到合适的环境，在合适的环境遇到合适的故事，心流才会如月光一般，在该出来的时候流淌出来，只晴朗到正好处于斯时斯境的人。

那么多故纸堆里的人，真正能照耀你的，只有那么几个。那么多你的读者，真正能被触动到的，只有那么几个。这种目光的投注，内心的涟漪，相隔千年仍让人目眩神摇。

年轻的时候读到陈子昂的《登幽州台歌》，“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这等孤独的境界，令我神魂颠倒。哪怕隔了千年，依旧感觉到懂得，想要抱头痛哭，浮一大白。

之后读到《红楼梦》中刘姥姥进大观园，喝醉酒闯入贾宝玉的贾宝玉的绛芸轩：“只见四壁玲珑剔透，连地砖都是碧绿凿花，左一架又一架的书，转来转去找不到出去的门。”竟然觉得似曾相识。仿佛园子外女孩子们的喧闹，就在耳畔。而那扇屏风，竟似曾相识。我理解为我的老魂灵，可能曾在这里寄居。

人生中冥冥中自有天意，你或许是你，你或许不一定是你。你是流动的丰盈的，而身躯是干瘪的残缺的。你的魂灵，引领你的躯壳，看到了这本书，听到了那个故事。你的心里一动，“这个人的心，我竟然懂得“；你的心里一动，“这个妹妹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不理解，于是把一切归结于“缘分”。不是，是你的心看到了你的肉眼看不到的东西。它是你的导盲犬，带你在命运的各个路口，做出了选择。你的肉身，一无所知。

于是乎从流飘荡，任意东西，看起来毫无方向，但何尝不是方向。船到桥头自然直，心自然会告诉你该去哪里。哪里的地势低，水就流向哪里，哪里的月光好，心就流向哪里。当你闭上肉眼，你比之前更能看清楚你的方向。

灵一直都在那里。等着你发现它，呈现它。你借一段柔美的旋律推出了它，你借一段月光烘托出了它，你借一杯美酒酝酿了它。它自然地呈现出来，外化为一条流动的河，一首动人的曲，它借媒介实现了它存在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