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教育界的举报之风走向疯魔
内卷不减
这段时间,可能是浙江信件投诉网站“浙里访”流量最高的时候。
社长搜了下,放暑假的近一个月以来,网站上以“补课”为主题的投诉,达到了160多件。双减前的2020年,同时期的投诉量还不到100件。
这些举报投诉,大多来自补不到课的家长,不愿补课的学生和不能补课的培训老师。甚至,有公办老师都加入了异地举报的斗争行列。
7月29日,网站上出现了一条关于温州泰顺中学的补课举报,证据是学校里有大量学生冲出教室就餐。并说:
我的无人机拍到了。
这条举报,当地的教育局很快给出了回应解释。不是有偿补课,而是:
优秀校友与部分学生的互动交流活动。
很快,有家长发现,这条举报其实来自一位杭州富阳的地理老师。这位姓符的老师从暑假一开始就打算以一己之力,整顿温州补课风气。
今年高考,整个浙江省,只有温州能和宁波平分秋色。不少人觉得,温州能取得这样的成绩,离不开当地疯狂补习的教育环境。举报信里也写了:
温州的补课,已经把杭州给卷死了。
于是,大半个七月,符老师带着无人机,在40度的高温天里,一路向南。所到之处的县城中学,都免不了被一通举报。
尽管无人机在苍南中学不幸撞树牺牲,但符老师并没有因此停下举报的步伐。丽水的庆元中学、遂昌中学、龙泉中学,衢州的龙游中学,金华的兰溪一中、浦江中学,嘉兴的海宁紫薇中学:
几乎涉及了大半个浙江。
遗憾的是,这场跨过整个浙江去取证的举报,大都是无疾而终。
和泰顺教育局委婉否认不同,面对举报,苍南教育局选择了硬面刚。反过来批判用无人机拍摄的行为:
未经允许偷拍,可能会追究责任。
浦江教育局干脆大大方方承认,高三学生已经休息了一个月,就是需要适当的复习。当地不少家长也给符老师留言,认为高中补课无可厚非,举报的行为就是没事找事。
和温州金华“护犊子”完全不同的是,在杭州,堡垒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7月19日,浙里访网站上出现了一条主题为“滨江各小区补习猖獗”的举报。举报人指控滨江区是全杭州补课最乱的,甚至一口气实名列出了十个小区:
倾城之恋,东方郡,瑞立中央花城,风雅钱塘,钱塘春晓,智慧之门,铂金时代,温馨人家,新洲花苑、中赢国际。
举报信上写着,培训机构的老师们都以个人名义在这些小区里租房子补课,背着书包的学生进进出出:
连培训打篮球的都在补文化课。
滨江区补课是不是最乱的,普通人很难判断,但补课价格很可能是最贵的。去年暑假,就有滨江区的家长发起投诉,说自己已经配合双减不补课了,但别的家长还在不同小区里奔波上课。最关键的是,价格是自己作为工薪家庭所承受不起的:
一节课600-900元,贵得离谱!
而原来,孩子去机构上课只不过100元左右。这些小区大多距离很远,除了培训费和路费,更消耗时间和精力。但即使如此,还是有很多学生扎堆走进滨江这些小区里的私教工作室。
看起来,滨江互联网精英的鸡血程度,也不亚于城西的孟母们。只不过,走的是钞能力路线。
在小区里租房子开设“小黑班”,补课老师十分谨慎。不告知门牌号,会让学生走地下车库,让专人接应带上楼。背着书包的学生容易被监督员尾随,就有培训老师在前端开设眼镜店,作为缓冲区,确认安全后进入后面的教室。
接受生源也很小心,他们会把联系方式做成小卡片,夹在书店的中小学教辅书里。也会在微博、小红书上,精准回复那些想报课的家长,问询需不需要老师工作室。
于是,补不起课的家长只能疯狂举报“小黑班”。有证的培训机构不能教授文化课,挣扎在破产边缘,看着地下开课的同行们赚得盆满钵满,除了举报,别无他法。
杭州的城区之间,也在疯狂相互举报。本来,西湖区是整个杭州的补习高地,很多家长带着孩子跨区上课。这样一来,就容易被精准打击。
7月的最后一周,教工路、古翠路、学院路、三坝、文二西路附近商务大厦里的“小黑班”,依次遭到突袭检查,惨遭查处,无一例外。
一时间,西湖区成为培训补课的不毛之地。家长们只能带着孩子跑去拱墅区。于是,西湖区的补课老师开始举报拱墅区的同行,要求一视同仁。
为了规避风险,培训机构也开始以各种名义,想尽办法变异:
高端家政、众筹私教、研学旅行。
杭州有的少儿英语培训机构,推出家庭套餐。让家长以成人的名义报名,实际上则是给孩子上课。有的机构注册境外账号,由境外服务器运行。让身在境外的外教一对一教授线上课程。
杭州的双减督查小组也很尽职,凡是举报之处,寸草不生。打击之后还会安排每周3-4次的复查。但是,小区里的小黑班,因为没办法挨家挨户上门,实在没办法做到完全打击。但双减小组还是发展了社区网格员成为双减监督员,深入群众内部,摸排底细。
只不过,这边写字楼硝烟四起,那边培训老师已经买起了房车,把游击战贯彻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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