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卡梅隆:跃上鲸鱼的背【2】
幻梦
1954年8月,卡梅隆出生在加拿大安大略省一个名为卡普斯卡辛的小镇中,那是人类向外探索的年代。
5岁时,在一家纺织品厂任工程师的父亲因为工作需要,带着全家搬到了距离尼亚加拉大瀑布不远的小镇奇帕瓦。镇子上布满了蜿蜒流向大瀑布的溪流,成长过程中如影随形的是创造和探险的机遇。
小时候,卡梅隆经常会带着弟弟妹妹们在湍急的奇帕瓦溪岸边玩耍,在河里游泳。有一次,卡梅隆不慎踩到长满了藻类的薄木板滑倒,沿着溪流滑向悬崖边。幸运的是,危急关头,他抓住了一根树枝,奋力爬回了岸边,保留了性命。后来回忆起这场儿时的小意外,他表示自己从来没告诉过父母,他说:「远足时发生的事情,一概不外泄。」
他的校友查克·卡特梅尔回忆说,小时候的卡梅隆痴迷实验:「他总是在厨房里用小苏打做东西,然后把一切都炸毁。」最为外人所知的小创造是,詹姆斯·卡梅隆曾经用一个空油漆桶和蛋黄酱空瓶造了一个迷你潜水器。随后,他在罐子里放了一只老鼠,把它从桥上放到奇帕瓦河的底部,呆了一会儿又把它拉了上来,那只老鼠一点事都没有。
对世界敏感的认知也在奇帕瓦萌生。奇帕瓦附近是著名的尼亚加拉大瀑布——这正是危机的主要来源。1962年,古巴导弹危机四起,瀑布是国境两边重要的电能来源。战争一旦被点燃,瀑布周边的小镇,都难免会受到炮火的影响。当时卡梅隆家里的规矩是,在街灯点亮之前一定要到家。这让卡梅隆意识到:「我原本以为这个世界安全无忧、美妙宜人,这不过是一个幻觉,我们所知的世界随时可能终结。」
一个自由、包容的家庭托住了卡梅隆。卡梅隆的母亲雪莉·劳是一个很有生命力的女性,她开过运送牲口的大车,她创作过鼓励国民购买战时债券的宣传画,画中勾绘的是火焰吞噬城市的惨况,并用鲜艳的红色向人们发问道:「你想让这种事情发生吗?」
在雪莉生下了3个孩子之后,她穿上了工作服和战靴,加入了加拿大女子陆军,每个周末兴高采烈地到营地集合,在大雨中进行列队训练,学习蒙眼装配步枪。她从没有放弃自己的爱好,而是继续自己喜爱的油画和水彩,每周还会花一个晚上的时间参加成人教育,学习地质学或者天文学的相关课程。她曾经接受采访说:「我做这些事情全是为了自己,不为别人。」
雪莉还规定家里的孩子放学回家后,不要再做功课。这给了卡梅隆和他的弟妹们充足的时间沉溺在自己钟爱的创造与绘画中。他们造出卡丁车、皮筏、树屋,在镇子上售卖自己手作的贺卡,换来的钱用来购买可以制造模型的玩具。
卡梅隆令人惊艳的绘画技巧,得益于雪莉经常驱车带孩子们前往80英里以外的皇家安大略博物馆。在那里,战士坚硬的盔甲、尘封久已的木乃伊都让卡梅隆顿生兴趣,拿出画本,马上就动笔临摹下来。「作画是我将这些东西据为己有的方式。」卡梅隆说过。
这多少可以解释,卡梅隆电影中那些独立、强悍的女性形象。《异形2》的女主角雷普利身上,有许多母亲的影子,结尾雷普利驾驶重型机甲大战异形,灵感来自母亲年轻时开着农用车赚取家用的经历,这个片段也标志着大银幕上女性英雄形象的崛起。
《异形2》女主角雷普利(左)
进入青春期以后,卡梅隆和父亲菲利普之间有了不小的隔阂。作为亲历战争的一代,菲利普信奉勤勉、踏实、稳定的人生哲学,他希望卡梅隆子承父业成为一名工程师。
上世纪60年代,正是人类探索太空和许多未知领域的年代,卡梅隆脑子里全是太空、深海、宇宙尽头和超级怪兽,他对循规蹈矩的现实生活没有半分兴趣,他喜欢艺术、冒险、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父亲指引的那条道路,他完全没有兴趣。
14岁时,卡梅隆看了改变他一生的电影——斯坦利·库布里克的《2001:太空漫游》。电影中库布里克仅用一个发光的红点,就拍出了人类对自身存在至深的疑问和恐惧,看完电影出来的卡梅隆,坐在路边呕吐。卡梅隆去影院连续看了18次。
那之后,少年时代的卡梅隆开始尝试构建自己的宇宙飞船模型和特效镜头。他和朋友迈克·内斯勒他们打上光,在一块黑色天鹅绒布前上演宇宙大战,用内斯勒家的摄像机录了下来。
卡梅隆无法想象,人类失去幻想,世界将变成什么样子。自1902年乔治·梅里耶将儒勒·凡尔纳的《月球旅行记》搬上大银幕算起,一代又一代的造梦者用自己的幻想启发众人的幻想,在坚硬、残酷、无聊的现实世界之外,人们有了在大银幕前、在脑海中的挣脱和抛弃一切的自由,人们在黑暗中相聚,共享幻梦,也共享恐惧,这是卡梅隆所理解的电影的最大魅力,「对我来说,看科幻怪兽电影是为了逃避现实,直面我们的焦虑、幻想和恐惧,做一场安全的噩梦。因为当你凌晨三点被噩梦惊醒,你不会感到安全。但是你进入电影院,你会感到安全,四周都是人。」
在他看来,科幻片的本质在于,所有人都渴望在大银幕或者小屏幕上观赏自己的噩梦,「我的创作过程很多都是从梦和噩梦开始的,都是为了把我童年的恐惧展示给其他人,让他们也能感同身受。」
卡梅隆告诉《人物》,一直到今天,到这个年纪,每天晚上他还是会做梦,梦里的世界充满让人疯狂的人和事物。梦的组合很随机,很超现实。最常出现在梦中的场景是飞行,梦里没有重力作用,没有任何限制。
叙述这些的时候,时间、年龄、声名这些东西在卡梅隆身上消失了。他无法停止做梦,而电影可以再造人的梦境。
他的眼睛发亮,在镜头前模拟自己像钢铁侠一样腾空,「而这个想象在还没有《钢铁侠》时就有了。我感觉自己在使用某种能量场,这是我一次又一次的梦境。有时我得躲开电线,这很危险。其他时候,我可以猛踩油门,进入超音速状态,那太酷了。」
他告诉《人物》,他一直在思考,「人们从没有真正飞行过,但是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我们总是梦到飞行?」
《阿凡达:水之道》拍摄现场
The king of the world
1998年3月,《泰坦尼克号》横扫了当年的奥斯卡。上台领取最佳导演奖杯时,卡梅隆特地对着台下的父母说,「爸爸妈妈,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的心脏快要爆炸了!」那之后,44岁的卡梅隆喊出电影中杰克初登泰坦尼克号船头时的台词,「I’m the king of the world!」
好莱坞同样是一艘巨轮。
1977年,乔治·卢卡斯的《星球大战》上映,正在做着卡车司机谋生的卡梅隆看过电影后,童年和少年时代的梦想被电影中的绝地武士和光剑对决点燃,他也想成为造梦者中的一员。
南加州大学图书馆的书架安置了卡梅隆滚烫的梦。他会从书架里翻出有关光学印刷的300页论文,扯出订书钉,将 300 页论文全部影印,然后拿回去钻研。
接下来的6个月,卡梅隆重复做着同样的事,「一周又一周,我开着卡车,但我有这些粘合剂:钠工艺、蓝屏、光学印刷、胶片乳剂、镜头、电影摄影。」通过自学,卡车司机卡梅隆接受了视觉效果和电影摄影方面的大学教育。
闯荡好莱坞的第一个真正的机会是在意大利拍摄《食人鱼2》,但是卡梅隆和片方矛盾不断,出于对一个籍籍无名的新导演的漠视,卡梅隆失去了该片的剪辑权。
在罗马,年轻气盛的卡梅隆气到生了一场大病,病中他做了一个梦,梦里出现一具爆炸后幸存的金属外壳怪物,拿着菜刀向自己走来。
回到美国后,卡梅隆以此为原型创作剧本,但剧本写出来以后,业内并不买账,卡梅隆因此丢掉了工作。
这个被拒之门外的剧本就是后来的《终结者》,这个由一场噩梦开始的故事最终改写了卡梅隆的命运。种种机缘之下,《终结者》获得650万美元投资,上映后票房突破7800万,在好莱坞,赢才有机会,赢才有话语权,卡梅隆为自己赢得了登上巨轮的船票。
电影《终结者》拍摄现场
2018年,卡梅隆担任主持人和制片人,参与科幻历史纪录片《詹姆斯·卡梅隆的科幻故事》的制作,纪录片从科幻小说和电影的缘起出发,深入探求了人类与科幻创作之间的历史关系及现实意义。
在与史蒂芬·斯皮尔伯格、克里斯托弗·诺兰、乔治·卢卡斯、雷德利·斯科特、吉尔莫·德尔·托罗等一群构筑了西方科幻宇宙的创作者的交谈中,卡梅隆得出结论,虽然科幻电影中主角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但每部作品的出现,都是对当下时代精神作出的应对与回答。斯皮尔伯格告诉卡梅隆,如果没有9·11事件,他可能不会拍摄《世界大战》。
人们既定认知中的那个世界,最终被一场肆虐全球的流行病终结。对于当下世界的种种疑问,在《阿凡达:水之道》中,卡梅隆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家庭和亲情成为了这部续集的主线,经历几番退避之后,主人公杰克意识到,「一家人不能分开,这既是我们的软肋,也是我们的盔甲」。
卡梅隆是5个孩子的父亲,他的大儿子已经34岁了,最小的孩子16岁。和《人物》谈起父亲角色,卡梅隆表现出一丝遗憾,他不能像很多父亲那样,做着一份每晚都能回家的正常工作,「我希望我一直能陪在他们身边,也希望,在他们的眼里,在他们的一生中,我一直都是一个好父亲。」卡梅隆说。
在那部纪录片中,这群科幻巨匠也提到,一切科幻故事的基石是「假如」,假如地球毁灭,假如末日来临,假如外星人入侵,假如恐龙复活,假如星外移民成为事实,人类在重重危机之下,该如何生存?
几乎每个人都认为,科幻作品的出现,很大意义上是源自人类内心深处的恐惧。斯皮尔伯格同卡梅隆描述了这种恐惧,「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只有恐惧能激发我的想象力,因为我得做点儿什么来保护自己不被我害怕的东西伤害。天黑下来的时候,我害怕所有的一切。」
卡梅隆始终记得,1979年《异形》上映时,电影院里尖叫声不断,爆米花都被吓坏了的人们洒得到处都是。而当年的吉尔莫·德尔·托罗则被吓得躲到了座位底下,跟爸爸说等这段演完了再叫他出来。
拍摄《星球大战》系列的乔治·卢卡斯后来告诉卡梅隆,他拍摄星战系列最大的动力是将它们献给12岁的孩子们。两位导演不约而同地谈到孩童时期看待世界的方式对他们日后创作的影响,「不要小瞧12岁,他们比我们都聪明,他们学东西比我们快多了,关键是允许他们思考,允许他们打破常规。一切都是主观的,梦幻的,我不要墨守成规,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一切炫酷故事的起点,或许只是一个12岁的孩子对世界作出的反应。换句话说,这些好莱坞的狂人,只是在成年以后,一再重复自己12岁时的恐惧和幻梦。
1998年,卡梅隆执导的电影《泰坦尼克号》横扫当年的奥斯卡 图源视觉中国
谜题
但卡梅隆不是那种将自己彻底放逐到幻想中的导演。或者说,潘多拉星球可以是他理想世界的彼岸,但电影之外,他关心的、依恋的、忧虑的始终是当下这颗蓝色星球。
某种意义上,科幻创作者都是现实主义者,卡梅隆始终没有停止过自己的忧虑,「随着我们进入技术时代、科学时代,我们害怕并焦虑世界将走向何处,这场大型人类实验,我们一直担心世界将何去何从。」
他忧心忡忡地跟斯皮尔伯格讨论过马斯克的预言,在这位科技狂人的构想中,第三次世界大战不会是核战争,而是由机器接管一切。
卡梅隆和斯皮尔伯格
关于冲破死局的方法,斯皮尔伯格的答案是人类的意志和同情心,「正是这种能力,总能让我们悬崖勒马。」
卡梅隆的答案是敬畏和行动。他告诉《人物》,「科幻作品的目的并非预测未来,而是审视当下的世界。我最关心的问题当然是我们的生存问题,现在我们有超过80亿人口,这个星球无法真正支撑这么多人。我真的是在恳求大家珍惜这个美丽的蓝色星球。我对一部电影能带来多大的影响不抱幻想。但我们能抵达大量的人群,可能会接触到少数非常具有影响力的人。他们会致力于改变现状,这总是可能的吧!电影是我们对现实进行表达的一部分,这就是艺术的本质。」
《阿凡达:水之道》剧照
2012年,在妻子苏西的影响下,卡梅隆成为一名彻底的素食主义者。3年前,他们卖掉洛杉矶的两处房产,永久地搬到新西兰,过起了农场主的生活。家里90%的食物都是从自家地里长出,他的农场里面有多个苗圃,能够供给他们日常所需的全部蔬果,农场里还有大约2000棵树,有桃子、苹果、李子、柑橘,他还种了蘑菇和蓝莓,当然他也种土豆。
他的一天通常从早上5点开始,起床,锻炼身体,然后就去工作室开始工作了。他在新西兰工作的地方,是彼得·杰克逊拍摄《指环王》系列的办公地点,他使用的正是当年杰克逊用过的办公室。卡梅隆告诉《人物》,他没有办法想象,不工作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阿凡达:水之道》用了很大的篇幅讲述人类对海洋巨兽图鲲的杀戮。电影中图鲲的造型参照了座头鲸、绿毛龟、斑海豹三种生物。片中巨大的图鲲多次冲破海平面「跃身击浪」,而这一动作实际上是大翅鲸的标志性行为。官方资料库《潘多拉星球百科》是这么说的:「在诸多潘多拉海洋生物中,只有图鲲是拥有感情的高智商物种。每只图鲲都有自己的名字,它们家族庞大,还拥有复杂的音乐诗歌文化。」这些灵感,都来自于鲸。
2021年,由卡梅隆担任制作人的纪录片《鲸的秘密》上线。片子拍了3年多,横穿了12个国家和6个大洲,包括两个极地地区。谈起鲸鱼的时候,卡梅隆感到扼腕,他将这些庞大的生物称为「那些不幸与我们共用这艘飞船的众生」。
《鲸的秘密》是卡梅隆写给海洋的一封情书,那是一个人类视域之外恢弘悠然的世界,雄性座头鲸每年会创作一首歌曲,他们合作用气泡网捕食猎物,白鲸群友善地接纳一只游失方向的独角鲸。当一群没有血缘关系、来自世界各地的座头鲸凑巧聚集在一起互相环绕、嬉戏的时候,卡梅隆形容这样的场面,「有点像一年一度的朋友聚会,聚在一起出去玩、喝杯啤酒」。
《鲸的秘密》
卡梅隆一直很喜欢自己在《泰坦尼克号》设置的一处闲笔,巨轮将沉,三等舱的乘客们惊慌失措地逃命,不知道去哪里的时候,引领他们方向的,是几只同样惊慌失措的老鼠。
自《阿凡达》开始,卡梅隆始终保持着对人类中心主义的疑问与反思。站在此刻回看,《阿凡达》系列同样开创了科幻电影崭新的叙事角度。在以往的科幻片中,外星文明通常是邪恶的,是地球的破坏者。危急时刻人类英雄会挺身而出,扮演救世主的角色。
《阿凡达》的角度完全相反,卡梅隆选择站在外星人的角度讲述故事。潘多拉是一片静美、壮阔的理想之地,贪婪的人类是打破平静的入侵者。卡梅隆用登峰造极的视听技术,数亿美元的真金白银,申明着自己对世界的忧虑。
「影片里的地球人代表我们阴暗的一面,贪婪、破坏环境,等等。纳威人代表我们善良的一面,代表我们希望自己成为的样子,或是怀念的自己曾经的样子。纳威人让我们想起自己小时候,和自然、和他人有强烈的连结的时候。我们想要变得更像纳威人,不要变成地球的贪婪逐利者,残忍地破坏环境。」卡梅隆说。
从这种意义上,似乎很难否认,卡梅隆事实上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浪漫主义者,他喜欢雷德利·斯科特在《火星救援》中呈现出的豁达和幽默感,在空无一人的火星上种土豆,在绝境中也不放弃挣扎,卡梅隆觉得人类当前的处境,跟被弃绝在火星上的马特·达蒙也差不了太多,「我们都是那个人,现在地球的状况,我们别无选择。」
他也着迷于斯科特早年在《银翼杀手》中拍摄的复制人罗伊·巴蒂之死,斯科特告诉他,那段台词是演员的即兴发挥——
「你们人类不会相信我曾经见过的美好,我曾见过太空战舰在猎户星座的边缘熊熊燃烧,我曾见过万丈光芒在天国之门附近的黑暗中闪耀,所有这些瞬间都会淹没在时间长河中,正如泪水淹没在雨中。」
老伙计们都默认一个事实,在一个日渐分裂的世界,取得共识愈发困难了。但电影人的武器只有电影,也只能是电影。所以斯科特在《火星救援》里以无限深情拍摄一株缓缓长出的土豆苗儿,诺兰在《星际穿越》中不断重复那句「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而卡梅隆自己,用前后20多年的时间,继续制造着潘多拉星球的幻梦。
而关于在动荡和消逝中如何自处的问题,卡梅隆在25年前的《泰坦尼克号》中早早就给出了回答,号称永不沉没的巨轮渐渐没入冰冷的海水,人们四散奔逃,一位小提琴手最终选择停了下来,站在甲板上继续为已死和未死的生灵演奏最后的安魂曲,他的同伴们听到乐声,不约而同选择了留下。
一曲终了,小提琴手镇定坦然地说出了那句永恒的台词——
今夜能与诸位一起演奏,是我的荣幸。
图源视觉中国
【参考资料】
1. 《天神下凡:詹姆斯·卡梅隆的电影人生》,丽贝卡·基根著,朱沉之译,法律出版社,2010-05
2. 《詹姆斯·卡梅隆的科幻故事》,兰德尔·弗雷克斯著,潘志剑译,新星出版社,2020-04
3. 《看见 柴静专访卡梅隆》,CCTV,2012-05-06
4. ‘Avatar 2’ Renews Push for 3D Format in Movie Theaters. By Carolyn Giardina, Pamale Mcclintock, The Hollywood Reporter, 2022-05-16
5. Pressure Dive. By James Cameron, National Geographic, 2013-06
6. Voyage to the Deep.James Cameron. By Bruce Barcott, National Geographic, 2013-06
7. Dream Capturers: James Cameron's Brave New World of Filmmaking. By Michael Kunkes, Cine Montage, 2010-01-01
8. The ‘Avatar’ Architect: A Conversation with the Performance Capture Guru Joe Letteri. By Bill Desowitz, Indie Wire, 2022-12-22
9. Avatar 2: What is the future for visual effects? By Hanna Flint, BBC, 2022-12-28
10. James Cameron Likens 3D Technology to the Introduction of Color Movies. By Kevin Mccall, Collider, 2022-09-05
11. Why It Took So Long for James Cameron to Make Avatar: The Way of Water. By Eliana Dockterman, Time, 2022-12-06
12. 13 years ago, ‘Avatar 2’ was impossible. Inside the groundbreaking plan to pull it off. By Jen Yamato, Los Angeles Time, 2022-12-16
13. How ‘Avatar: The Way of Water’ Solved the Problem of Computer-Generated H2O?By Darryn King, The New York Times, 2022-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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